不能一个捋完了再下一个,那更遥遥无期,必须齐头并进,才不会一个个断了的联系绊住。小马最初是从派出所借调的,这会儿已经正式成为刑警,局里把一间闲屋子给他们,谁也不知道小马他弟在里面干什么。老彭大约知道侦办方向,细节也不问,主要负责谁问了严厉的批评谁:啥事都管,自己那点事弄好了没有?过不了多久,他就要以副队长的待遇退休了,早年的想象终于成为现实,而人却已经没了这个心劲儿。老彭现在想的,是小郑这样贬着不是办法。临时负责个案子,啥也不说,反而是他总去找局领导。他认为这事情明摆着,能者多劳,大家都明白,对小郑如果不公平那队伍不好带,工作没法做。
副局长看着老彭。作为晚辈,他年轻时没少笑话这个以偷奸耍滑卖嘴著称的老前辈。人如果服谁,就会被那个人照耀,就像小郑的私事公办,看着似乎无可厚非,但可称忍辱负重。不知道的人以为这人是弄砸了,人不就活个名声么?小郑不是,他把老陆偶然的一瞬间作为起点成就自己的涅槃,成为一众里最出色的警察。副局长也不好意思挤兑老彭,老汉一片好心的诚恳,怎么能冷了。他只好说这是郑国栋本人提出来的,不信你问他去,但还是提醒不要影响办案。
毬地,当官地都是这……势子,全是虚词哦。老彭常就这样倚老卖老,副局长反倒被老彭挤兑了。水不开就不能沏茶,这个时候细节的疏漏,很可能一点不当反应,就又站在明处了,只能含含糊糊把他轰走。老彭接着又到小郑那里絮叨,小郑每次都让他安心,先办案子再说。
老彭的热心肠,还会向瘸了的老陆说。我丈人就是不理解这位置的变化,也不想弄清楚,他也认为先把事儿干了比什么都要紧,还满怀期待的让老彭赶紧退休:都科级了,可以了,赶紧,办了手续以后出去,看谁敢动咱?
嗨嗨,你就这点好,嘴硬。老彭笑得很开心,冲我说:你丈人这人,神来一笔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哦。我们晚辈不提的往事,他们从不忌讳,顺的逆的都可以玩笑,不会因此挂相脸红。也是,只有心结会如鲠在喉,有啥不能说的就说明於在心里了。
我一看见他一瘸一拐,不知怎么总想到人这一辈子的命运,怎么走也是走到那山上,一去不回。我爸,我姐,我姐的儿子,老万,万花筒……老汉也把自己的墓地都选好了。过了奈何桥的那座城,人们继续过日子。不过还是现世这样的日子好,只要安宁就好。现在是每隔四天上两天班,更觉松快些,盼着波澜不惊的现在和以后。有什么天底下的意外,我们这几口人别出事,离开越远越好,听都多余。
不过理想化的背后往往是现实的事与愿违,不能变通,躲避不及。一段时间以来,小郑到我丈人家来的次数开始稳定,只要他去,我基本都在。陆美英希望娘家天天都热闹,我妈的顺其自然从来都是确切的,所以各得其所。就快入冬了,羊肉可以好好吃几顿的时候,我们在家就没少研究。是我丈人觉得,要是自己买羊更好:又便宜又干净,市面上这些好的坏的看着可以,你看咱这一炖一种味道的,没个准儿。美食家跛足而行的忙活,这点儿意见必须马上就办。
开车上山之前都打听好了,一直到顶上就有专门栏羊的,等这个季节城里的饭店肉铺去订,现杀现结账。盘山而上的时候,满山秋叶,落英缤纷,我们都觉得应该带着老汉来看看,火锅最简单了,也最热烈,来个现杀现吃岂不更好。车快开到归山墓园的时候,小郑慢了下来:哥,还早着呢,我想进去看一下行不?
走么,我爸也在这儿呢,我也去,走。说着我们就把车停到门口,一点变化也没有,满地都是落叶。小郑想了想:咱就不烧纸了吧?
不烧,又不是遇上啥日子,你看你的,我去寻个扫帚给扫一下就行了。
我去吧,这老汉还打过交道。小郑敲了敲门,还是那个老汉,手里捂着茶缸子,山上冷,门房已经生上火了:你寻谁?
老者,还认识我不?
哎呀,记不得了,师傅有啥事?
呵呵,都忘了哦,没事,想借个扫帚上去给老人扫一下。
哦,这不是啥日子么,行这儿有,你拿去,一会儿给拿回来哦。
小郑敬了老汉一支烟,拿着扫帚就出门了。这老汉又跟了出来: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啊,公安局领导么。小郑笑着,跟我往上走。不过他一直看着我们,也不知要看点什么。上山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大门口往这边张望。
每个通道里都是五色的叶子,无人踩踏,地上斑驳而又不乱。我自顾自的来到我爸的墓前,一点点扫了,归在一堆。看了看,又把旁边的叶子也扫干净,就像上坟时也把祭品留些给他们一样——这是那一界的邻居们,要注意维护邻里关系。邻居的的邻居我就不管了,要不这么长一溜儿都扫了的话,耽误去杀羊。
小郑在石阶上站着往远处看,时不时的上上下下,拿出手机拍来拍去的。我往上看看,高处是我姐的墓,既然来了,也扫扫吧,就拎着扫帚横着到石阶,继续往上走,从那个通道往里走。一样的落叶遍地,柏树还是绿得幽暗,山里湿气重,吹过来的风阴冷拿人。最近我已经记不得我姐相片上的样子,墓碑长得一样,名字的区别也就没什么意义。望着她的名字,遥远的切近里只有陌生,山风间,我们无法呼应。一点也没察觉到,小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通道口上,慢慢往过走。他时不时回头看看,再看看路过的一个个墓碑,漫不经心到了我跟前。
哥,这就你姐?
是,来了就看一下,跟我爸这么近,在城里几十年的也不远,就不认识。小郑很庄重的三鞠躬,我把两侧的墓前也扫了扫:就不还礼了哦,搁以前,应该把这叶子烧了,化成灰,雨就冲走了。
咋选到这儿,还是这一排,唉。他看着我姐的墓碑,仔仔细细的像是很不理解了三个躬。刚扫完叶子又落下来了,零零落落的柏树上也都是。小郑转过身去,往下面张望着,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们慢慢下去,小郑时不时的回头,还有些流连的意思。到了门口,我把扫帚还给老汉时,他就站在门口,不知是看着我们下来,还是一直在那里。又给敬了一根烟,我们开车继续上山。后视镜里,老汉一直在看着我们,许是平日里这儿就他自己,也孤单。
很快就找到了羊栏,放羊的就等着人上门。确实都是黑嘴的老品种山羊,城里肉铺要卖的话至少要贵三分之一,不过在这儿要把羊皮留下,肉就还能便宜。他替我们挑头羯羊,个头不小,脾气也大。我没看他怎么杀,小郑一直在他那里,显得很有兴趣。看着它怎么死,再吃它的肉,我觉得有些膈应。为了吃的踏实而不去理会它的死亡,细想起来的确是自欺欺人。师傅确实利索,就一会儿功夫一只羊就成了各个部位的一大袋肉。我们不跟他讲价钱,所以双方都觉得很愉快。他拿出手机:扫我,再要杀羊,我不在这儿就在家,往前几里就是我王家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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