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嫣红的身影旁若无人地伏案酣睡,长长地发丝缭乱地垂在桌角,慵懒散漫至极。
甚至一只银丝红皮靴子大咧咧地伸到邻座的位置,害得邻座别扭地歪着身子。
先生气得枯瘦的身板止不住地颤,握着戒尺直奔殷呖呖,两指宽的戒尺带着凌厉地风声就要落下,殷呖呖猛地抄起桌案上的毛笔。
笔杆与戒尺相撞,看起来细长得脆弱的笔杆生生落在戒尺的中央。
“咚。”
戒尺断裂,半截握在先生手里,半截掉落在地。
学堂鸦雀无声。
“唔……”
殷呖呖抬头,动了动手,手心攥着的毛笔骨碌碌滚地。
待她懒倦地伸展身体后,方才露出那张堪称姿容玉色的脸蛋,惺忪的眼睛适应光亮完全睁开后,迷离的眸光陡然一凝,聚在身体僵硬的先生身上。
“先……先生?”
她愣了愣,转而再看向其余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惋惜不已的模样,看了看先生手里的半截戒尺,再看了看地上的半截戒尺。
她的面部表情渐渐僵硬。
不用猜,肯定是她干得。
“殷呖呖起来答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后面是什么?”先生板着满是沟壑的面孔,一股怒火在心里压抑着。
“学……”殷呖呖十分听话地站起身,脑袋里却乱哄哄的,什么学什么乎?
惘然的眸光投向自己邻座的小跟班赵笑笑,清清瘦瘦的少年努力歪着身子冲她对着口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有……朋……朋自……”殷呖呖脑袋混了浆糊一样的乱,在先生的逼视下,磕磕绊绊地答道:“有朋自远方来……”
先生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步,将赵笑笑挡住,语气不悦地发问:“有朋自远方来,如何?”
殷呖呖哪里知道有朋自远方来要如何,就是她肚里装得四字成语,也没几个,这时脑袋里骤然蹦出了殷老爹经常喊的一句话。
她看向先生,“虽远必诛。”
“……”先生手里的另半截戒尺都掉了。
而学堂里一直憋笑憋得辛苦的众人,再没能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
“殷呖呖!你父亲曾与劫匪手中救过老朽一命,他那日央求老朽,老朽念及恩情与你父亲爱女之心,同意你到学堂读书。如今你得到寻常女子求之不得的机会,却只知浑噩度日!你可对得起你父亲的良苦用心?”
恼怒极了的先生恨铁不成钢啊,痛心地说着殷呖呖耳熟能详的话。
“我也不想浑噩度日。”殷呖呖有些委屈地撇撇嘴。
她当初就不想入学堂,奈何老爹偏要证明他殷镖头的女儿,不仅能武压群雄,也能文盖众才。
练武没问题啊,但读书……她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啊!
先生听到殷呖呖的嘀咕更气了,“你看看你昨日的功课,学了一月有余,写出得竟还是狗爬字体,老朽都无颜面说你是老朽的学生!”
“我努力了,但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殷呖呖揪着衣角,眼神虚虚地瞥了眼先生,其余人又没能忍住笑。
“什么努力,努力还不好好听课,学堂是睡觉的地方吗?还手有自己的想法,统统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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