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想斥责一番就让她走的,偏偏他说一句,她就能回一句,反应之快,可不是普通丫头比得上的,不知不觉地就跟她说了这么多话,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要说她放肆,她却又说得头头是道,找不到可以严惩的理由。
“就只能远远的瞧上一眼。”
她连磕了两个头。“多谢贝勒爷,完成奴婢最后的心愿,奴婢死了之后,一定会在天上保佑贝勒爷身体康健、前途无量、福寿绵延——”
“够了!”他没好气地低斥,这丫头委实令人哭笑不得。“谁晓得待会儿转个身,你会不会在背后咒骂起本贝勒来?”
“奴婢当然不会,现在就把嘴缝起来。”芮雪说完便捂著唇。
伊尔猛罕可不信她的话,说不得这会儿正在心里偷骂他,眼底却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笑意。“依你这般伶牙俐齿,在庆亲王府只怕常挨板子吧?”
“唔……”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
“准你开口说话。”她的反应教他好气又好笑。
“呼……多谢贝勒爷。”不能说话很痛苦的。“贝勒爷想听真话?”
“当然。”自己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
芮雪颔了下螓首。“板子的确挨得不少,不过也累积了经验,从中学到了不少事,要是见著主子有气无处发,想拿你出气的话,你就得学著怎么见风转舵,懂得将注意力岔开,再投其所好,自然就少一点皮肉之苦,如此一来也可以顺便练练脑力,久了反应自然就快,也能少挨一点骂,只要这么想,心里就舒坦了,所以同样一件事就看你怎么想,才会让自己好过些。”
“这种论调倒是头一回听到。”伊尔猛罕怔然地说。
“多谢贝勒爷夸奖。”她有些得意地笑了。
“这不是夸奖。”她还真厚脸皮。
“奴婢就当作它是,这样心里也觉得快活。”芮雪知道既然改变不了现状,那就学著放过自己。
伊尔猛罕深思著她说的话,她这点年纪居然就能如此看得开,谁说她不认分,就因为认分,才想让自己熬过去,才会在背后消遣主子,抒发一下。
才想到这里,伊尔猛罕不禁失笑,他何时变得这么软心肠了,居然在为一个丫头开脱,为她找借口,一点都不像平日的自己。
见他不说话,芮雪偷偷地抬头瞧他一眼,望进了深得像古井,此时却有了笑意的瞳眸,觉得他更加好看了,脸颊倏地发烫。
“贝勒爷,这会儿可以去瞧皇上了吗?”她在心中暗斥自己,真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贝勒爷。
他眉梢一挑。“你这么想早点被砍脑袋?”
“奴婢当然不想了,只是横是一刀,竖也是一刀,都是要死的,拖越久就越害怕,还不如干脆一点,奴婢死后,十六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是,是好丫头,一定来伺候贝勒爷。”她说得可甜呢!
伊尔猛罕很想板起脸,可是偏偏忍俊不禁地笑了。“我可不想要你这个丫头来伺候,免得气死了。”
“不会的,奴婢会努力让贝勒爷开开心心的,把烦恼全都抛到一边去,整天笑嘻嘻。”芮雪说得天花乱坠。
他捏了捏眉心。“这世上没什么事好笑,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奴婢倒觉得活著就是件开心的事,只要想到有脑袋,可以吃又有得睡,就笑嘻嘻了。”她衷心地说。
“你是想求本贝勒别砍了你的脑袋?”伊尔猛罕哼问。
“贝勒爷听出来了?”芮雪硬著头皮承认了。
“哼!”他口气冷冷地吓她,看她还有什么花样。“不是要看皇上?跟我来吧。”见她垂头丧气,他的嘴角跟著咧高,像是找到了件让自己快活的事。
慈宁宫正殿——
伊尔猛罕让芮雪跟著自己,外人见了多半以为那是他府里的婢女,途中遇到不少人,个个都态度恭敬地行礼,就连一些什么王爷、郡王的,即使身分高于他,也不敢摆太大的架子。
芮雪跟在后头,听到别人唤他的名,还有谈话内容,才知道他不是一般贵族宗亲,而是这么尊贵的身分,连想对他有一丝丝心动都没有资格。
来到戏台左侧,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不过还是看得到年仅十三的小皇帝亲自挑了块饽饽,孝顺的他先呈给祖母,一边看戏一边享用,祖孙情深、溢于言表。
“原来那就是皇上……年纪都比我还小呢,一定很辛苦……”芮雪踮起脚尖,想再看个仔细,却瞧见那丹珠也坐在一干王公贵族身边,差点被她发现,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看过了?”他两手背在身后,觑著她走过来,还一边抚著自个儿的脖子,嘴角跟著上扬。
她干笑两声。“多谢贝勒爷圆了奴婢最后的愿望,奴婢的脑袋已经在等著了,不过这儿人多,怕会吓著别人,得找个僻静的地方。”
“本贝勒若是真要怪罪,你这会儿不会站在这儿了。”伊尔猛罕从来没想要她的脑袋,都是她自己说的。
“贝勒爷不会砍奴婢的脑袋?”她一脸又惊又喜。
伊尔猛罕半威吓半警告地瞪著她。“先寄在你的脖子上,要是哪天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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