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见报纸的瞬间,脸上神色瞬间从温慈的母亲变成了狠辣绝情的家族掌控人。
凶狠之意一闪而过。
季明宗权当没看见似的,拿着一块棕色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桌面上的水渍。
任由老太太坐在对面凭空煎熬。
出了这种事情,按照她的性子,这会儿该立马召季宏义到跟前问明情况。
可如今,她才到自己跟前来,母子情深的戏码还没上演,
留,心有不安。
走?不甘心。
季明宗不推她走,亦不挽留,端着茶杯压着心里的冷笑想看看老太太这次会做何种选择。
而这份选择,在某些人眼里,只是日常选择中的一种,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当套房门合上时,季明宗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楠木桌面上,拿出烟盒,抖了根烟出来,叼在唇边点燃。
打火机丢在桌面上的声音显得空旷又清脆。
宽阔的背脊靠在太师椅上,孤寂又寂寥。
烟雾盘旋而起,又在空中消失,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时,男人轻促的笑声极其讽刺。
“舒文,我是不是不该走?”电梯里,老太太忧心忡忡:“我总觉得明宗刚刚看我的眼神,很冷漠。”
舒文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开口,劝与不劝都昧着良心,而她知道,老太太这种性格的人,这会儿不见得想听规劝。
斟酌良久才来一句:“三爷年岁长了,会理解您的。”
老太太听到舒文这话,舒心了几分。
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了句:“但愿吧!”
一支烟散尽,季明宗喊来严会,目光扫了眼搁在一旁的保温桶:“丢了。”
严会不敢迟疑半分,提着保温桶出去。
丢在套房的垃圾桶里显然不合适,严会一路下楼,提着保温桶到负一楼,电梯间外,酒店的大型垃圾桶摆在角落里,严会站在电梯口,连电梯都没出,一扬手,“咚”的一声,保温桶进了垃圾桶。
吓得站在一旁等车的妇人一惊,潜意识里,老太太回眸望去,看见微微合上的电梯门里露出严会的身影。
心里有个声音迫使她往垃圾桶去,她抬步过去,看见绿色垃圾桶里躺着的保温桶时,指尖都抖了抖。
舒文站在一旁,微微不忍。
但也仅是片刻而已。
10年6月,老太太七十又九,临近八十,杖朝之年。
已经走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旅程,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对社会和家庭都做出了重要贡献。这本该是一个重要的生命里程碑,标志着人生的新阶段。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中年时的冲动之举,注定会给她晚年生活带来狂风暴雨。
季明宗的心,她拉不拢了。
这日晚间,老太太无心管辖季家大房之事,在季家庄园客厅坐了整宿整宿。
而另一侧,季明宗烟盒见底。
伸出去的手落了空,才稍微清醒。
十几岁得不到的东西,到了三十岁也未必会握在手中,这就是人生。
十一点整,季明宗起身准备离开。
半路接到张应电话:“季董,季宏义的六千万已经到账了。”
男人了然:“出去转一圈再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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