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脑子里都冒出了同一个人名。
李颇黎愣了一会,随即扒住桌沿,眼里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兴奋,居然闪着些光:“你要拿那个人做点文章?”
李平阳给了个讳莫如深的表情:“——但是眼下讨论那些为时尚早,最要紧的是我们眼下得先弄明白,宫里这位梨香姑姑的死和‘菜人’的交易到底有没有关系。只是眼下线索只有梨香姑姑的尸体,还是不够。”
李颇黎见李平阳此事还未下定夺,也不多讨论,反正他们看整个大明宫已经仿佛是一台大瓮,至于捉哪只鳖,都是好商量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确认清楚鳖到底吃没吃肉,吃了肉才是定罪,纵使没有司法衙门看着,这事情做起来也才问心无愧。
李颇黎抱着胳膊继续嘀咕:“线索有两条,一条是阿姊在和州所见所闻,卫虎犯下那么大的事情,消息由张皇后的侄儿张峒道亲自派密探送入宫中,最后却依旧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连火烧白龙庙和高家的罪名都没有依照律法处置。”
“这包庇卫虎的意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李平阳点点头:“这第二条证据就是梨香姑姑的尸体被藏于大理寺,不允许家人带回,其口舌被割下,不知所踪。这一番隐瞒,背后必然有文章。”
“这第一条咱们走不通,大理寺卷宗堆积如山,我们也不知道御批的旨意到底藏在哪里,而且眼下已经到了十月,八月的卷宗也不知道到底归没归档,到时候进去摸黑看书柜,可真是瞎了眼了。依我看,这可比找一具尸体难办多了,还是先别想为好。”
“那就还是一条,把梨香的案子查下去,查出这个宫女的死到底和吃人有没有关系,只要查明白这一点,那么其他自然明了。”
暂时搁乌江县的种种事端,专注眼下这离奇的深宫命案,这便是李平阳的打算。
然而梨香虽然在皇后身边做事,但是她家人除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桂香,再无旁人,其他线索一概没有,估计就是真去皇后宫中查,也查不出太多所以然。总不能摸黑在宫里找一条未知还在不在的舌头。
李平阳手插着腰,来回走了好些圈,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有办法能让死人开口说话就好了,咱们直接问问那位梨香姑娘,那就好办多了。”
李颇黎倒不是喜欢思考的人,乐得看李平阳头疼脑热,还有闲情雅致在一旁打趣:“纵使是死人复生只怕也不行,阿姊不是说了吗?那位梨香姑姑的舌头不见了,就是死而复生,一个没了舌头的人,要怎么说话啊?”
“舌头……”
李平阳忽然抬起头,扭脸看着李颇黎:“舌头!”
“舌头怎么了?”
“不应该只有一条舌头啊?怎么会单单只有一条舌头呢?”
李颇黎有些不解地歪着头,片刻后忽然明白了李平阳话里的意思:“目、耳、口、鼻、舌。皇家可不是那节俭过日子的人家,单单挑了一条舌头肯定有问题!”
李平阳点点头:“按照咱们以往见到的那些歪门邪术,哪里有单单只取了一条舌头的道理?这种邪术想要给自己立威,靠的全是人血人命,这代价太轻了,不像是皇家的做派。”
“所以,如果梨香姑姑的舌头被人取走了,那么很可能还有另外几位宫女姑姑的眼睛,耳朵,鼻骨也被人取走了?”
李平阳点点头:“你我入夜后再去一趟大理寺,找找尸体中间有没有类似的。”
是夜,狂风大作。
“俗人之臭,何其恶也。”李颇黎捂着一块帕子,颇有些娇滴滴地翻看着一具一具尸体,“唉,都是些看不开的俗人,瞧着实在可怜啊。”
“好好看看吧,别给看漏了。”李平阳一排一排顺着查过去。
两人就这么看过去,一排一排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忽然,李平阳在一片发黑的木板前面停了下来,她拎着麻布的手悬在空中:“有了。”
在那白布之下,躺着一具穿宫服的女尸,她双耳处只残留着两个月牙状的伤痕,显然耳朵已经被人割去。
李平阳手指拈了一下伤口,随即判断道:“是活着的时候割下来的,后来被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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