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沉玉像在赶时间。
他理智地做了判断,并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了所有人,不单昭昭,前来索命的四名内门弟子也知道他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他们有一瞬间的犹豫,仅这一瞬便再没动手的机会。
荆沉玉不过眨眼间便越过了他们,般若染血,四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皆被剑刃所伤,伤口横着,很深,正不断往外冒血。
痛呼和剑刃落地的声音传来,昭昭从荆沉玉怀里回眸,看见四名弟子跌倒在地,哭着求饶。
“君上饶命,君上息怒,晚辈是一时糊涂……”
荆沉玉微微颦眉,清冷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严苛,那是身为剑宗前辈时才有的神色。
这神色很快消失,大约是意识到他再没有这样的身份。
“你们若一直不回头,倒也算值得敬佩。”
荆沉玉淡漠地说完,放弃下死手,带着昭昭离开无上峰。
他们已经求饶,毕竟是曾经的同门,还未曾真的给昭昭造成什么伤害,不杀也就不杀了。
昭昭被动地跟着他到了仙牢外,仙牢关押着夜月眠,自然重重守卫,可荆沉玉是九华剑宗的剑君,他对这里太熟悉了,真想去哪里没人拦得住。
一如此刻,他现身不过一刹那,守卫弟子还不及有什么反应,就被他瞬移的身影晃了眼,再回过神来已经不能动了。
昭昭趴在他肩上往后看,数不清的守卫握剑呆在那,像木偶一样。
视线随着进入仙牢昏暗了一些,神魂的疼痛让昭昭很快没心思想其他的,她不知荆沉玉抱着她走了多远,只记得仙牢光线昏暗的甬道里有很大的风声,哀戚幽怨如鬼叫一般,听得她神魂越发难受,不自觉将脸埋进他怀里使劲蹭着,好像这样头就不会那么疼了。
“很快就好。”
荆沉玉安抚似的说了一句,带着她进了关押夜月眠的那间仙牢。
打开仙牢的门,有空间法术将里面延展得很大,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明珠光亮下,被无数符咒关在牢内的夜月眠。
夜月眠背靠悬崖,闭着眼假寐,听到响动他缓缓睁开眼,艰难地判断了一下,才发觉是荆沉玉。
他怀里抱着一个姑娘,姑娘背对他,但他可以确定那是昭昭。
他像是回光返照般起身冲到牢柱边,声音嘶哑道:“我就知道她不会死,我就知道她会回来。”
他笑起来,笑得得意猖狂,荆沉玉单手抱着昭昭,一剑横在他面前。
“你教她剥离神魂的方法从何处得来。”荆沉玉冷冰冰道,“你又动了什么手脚。”
夜月眠一怔,唇瓣微启却有些说不出话,他望向昭昭,问她:“你用了那个法子?”
他没得到回答,昭昭难受得根本没力气回答他。
夜月眠有些恍惚地走来走去:“怎么会,你应当刚回来不久,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快用这个法子,或者你不会用得上了……”他望向荆沉玉,“你可真没用啊荆沉玉,你真让我失望,你都为了她背叛你守护千余年的三界了,怎么还会放她走呢?”
他皱着眉:“你不是该时时刻刻守着她,不准她离开你半步吗?你不是该为了她堕魔,与我们成为一类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太蠢了,你要害死她了!”
昭昭虽然难受,可也能听到夜月眠甩锅这些话,他怎么还能做梦荆沉玉会堕魔,和他为伍?
荆沉玉如今做的这一切才是她需要的,若他真按夜月眠说的做,那他们才是不死不休了。
“夜月眠。”昭昭撑着手臂转过身来,荆沉玉扶着她站稳,她气息凌乱道,“现在没血契制约你了,你满意了?”
夜月眠像是不敢和她说话,她背对他时还好,她一转过来他就躲开了,望着角落喃喃道:“不……我……我没有满意。”
荆沉玉按着昭昭脉门,察觉到她身体越来越差,不想再浪费时间。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念了诀打开仙牢,带着昭昭进去,将般若横在夜月眠肩上,但凡他再顾左右而言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夜月眠深知他的个性,但其实也没想再掩盖什么。
他低着头,墨色的遮住了侧脸:“我没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将一个还未印证过的割裂方法告诉她罢了。我是想过这法子可能有问题,那碑文所写模糊不清,内容不一定准确,也难以判断真假,但是她自己想知道的啊……没有心魔亲身试验过,也不会有第二个心魔如她这般不想着夺舍,只想着离开你,我怎么知道会怎样……”
他声音变得很低:“我以为她没机会用到这个方法了,毕竟自上次分别之后很久都未曾有这方面的消息……这都怪你荆沉玉。”他像终于找到了借口,神经质地瞪着荆沉玉,“都怪你!如若不是你现在突然要和她分开!她怎会如此!”
夜月眠声音冷厉:“若她因此死了,你再也别想让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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