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觐讨厌他,不和他说话。”小觐抱住小小人儿,大头在那黑缎似的发间拱拱蹭蹭,“姐姐,我们回家,回家啦。”
南宫慧微蹙蛾眉,“觐哥哥,你……”
大头倏然扬起,五官皱成一团,面露嫌恶无遗。“小觐也不喜欢你,小觐讨厌你!”
后者花容丕变,唇瓣微颤:“觐哥哥?!”
“你对姐姐不好,你好凶好凶看姐姐,你不好,你讨厌,你走开!”赤子之心,直觉反而最为灵敏,此人对姐姐不好,他更要讨厌。
“觐哥哥,我是慧儿,你看清楚,我是慧儿呢!”南宫慧被那张脸那双眼如此嫌恶地看着,心遭了撕裂般的疼痛,“你看清楚,我是慧儿!”
“你讨厌,你不好——”
“小觐!”忘忘眼见一个须臾前尚盛气凛人的公主面色苍白如纸,娇喝住了有愈说愈烈之势的小觐,“谁教你的如此无礼说话?向公主道歉!”
“……姐姐……”
“道歉!”
“……如果你对姐姐好,我便不会讨厌你!”脖颈挺高,下颌傲扬,拉起那无骨手儿捏在掌心,“哼,姐姐,我们回家!”
“觐哥哥!”
“慧儿!”上官自若阻住她,“先让他们去罢。”
“上官哥哥,你让我眼看着觐哥哥和另一个女人走?”南宫慧美眸厉瞠。
上官自若摇头,“阎堡主的异样你也看到了,眼下你或我都留不住他。至少,已知道他身在何处了,对不对?”
南宫慧忽觉疲累不堪,颓跌在他胸前:多日孜孜寻找,不料竟是这等不堪,觐哥哥,你怎可以如此对待慧儿?“上官哥哥,你一定要帮慧儿,帮慧儿将觐哥哥找回来,求你,上官哥哥……或者,我教人到京城请御医过来?”
上官自若叹息道:“如今你业已暴露了行踪,再请御医,只怕你更将自己曝于险境,上官哥哥答应你,会尽力而为,好么?”
当前情形,的确乱不可言,阎觐和忘忘的纠缠,如何厘清?他又如何将这一切拨乱反正?难呢。
第三卷 第八章(上)
“我分别看过了高家小姐及周世昌,无怪乎蚀心草又名‘孟婆草’,食下之人,当真赤如新生,情形却又各不相同。”上官自若面前医书累牍,他已在其中沉阅了三天时间。
忘忘螓首轻摇,“没有用的,上官哥哥,我也曾经试着找出解决之道,在我当初不胜其烦时,想着索性给他解了,未服药时的他,虽然难以应付,应付起来却不会让人有罪恶感。可是,连最稀见的医册也给翻过,有的只是记录了蚀心草的药性药力,却不见解法。足见此药的无解。”
上官自若锁眉道:“当时为了支开朝慧公主与阎堡的焰骑,我遣人伪装了阎觐离开梁州向南方。待我五日后折返,你已经不见人影,你去了哪里?”
忘忘支颐苦叹:“一言难尽呢。”
当日,上官自若离开后,她对着昏睡的阎觐,愈想和其人之间的纠葛愈觉厌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夜将其扶上一辆破车赶至山内,想就此给他扔下便也算了。不料翌晨,心存三分不安的她在后门徘徊时,那马竟将那辆破车给拉了回来,车上自然有他。且彼时正值人初醒,见她之后,揉揉眼睛,欢欣大叫“姐姐”。她有感事情棘手,没敢带他再回桃花坞,直奔君家祖宅,对父母不再有隐瞒,除了她曾委身阎觐外,其它遭遇如实禀述,陈明利害,请父母连日搬离。虽则固执的叔公执意不肯,她一针下去,不肯也便肯了。一辆马车送走他们,她另一辆马车带上阎觐背道而驰。三个月,辗转各地,沿途施医,为将阎觐甩开抛下,无所不用其极。每一回,他或者肮脏,或者满身伤痕地回来抱她大哭时,她便要饱受自责困扰。直至,她再也不忍心。
上官自若闻言,不胜唏嘘,却不对她所行所为下任何评语。“医册不曾记载解决之道,蚀心草生长方圆几尺,又别无它物,莫不成当真是无解?”
“方圆几尺,别无它物?也便是说,只有它自己容忍得了自己喽,就如阎觐罢?”忘忘笑道。
“什么?”上官自若脑内灵光骤过,“忘忘,你方才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说蚀心草的霸道与先前的阎觐有得一拼么?”
“不是不是,你说只有它……”
“只有它自己容忍得了自己?”
“对!”上官自若眸光烁烁。
“上官哥哥你是说……”忘忘心弦一沉。
“不错!”上官自若双掌兴奋相击,“忘忘你果然聪明,稍点即通。”
“可是,做得准么?没有先例,没有……”
“医书之上对蚀心草的药性有记载,对它的使用也没有先例不是么?你不依然用了?”
“相生相克,上官哥哥认为它的相克之物便是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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