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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海兰描了一笔芍药,温言道:&ldo;我在府中时听下人们嚼舌根,说是当年皇后嫁给皇上为嫡福晋,可是经年未有子嗣。皇后的母家就着急了,硬生生塞了哲妃进来,不久便生了大阿哥。虽然后来皇后也生了二阿哥,到底嫡子非长子,失了嫡福晋的颜面。&rdo;

&ldo;被母族下绊子,皇后焉能没有心结。&rdo;如懿笑如春风,&ldo;我曾听皇上说起,说哲妃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然而天不假年,哲妃终究没有那么深厚的福运命格。&rdo;

哲妃之死,在这宫里仍然只是个谜,谁也不会想到嘉贵人身上。如懿不会没凭没据地告诉海兰,所以海兰也只以为她的叹息是为着哲妃的红颜薄命、大阿哥的幼年丧母罢了。

&ldo;说起来皇后越来越小气了,若非她和高贵妃生事,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给各宫都赐了匾额下去?没得让人笑话。&rdo;海兰忍不住笑道。她难得会在背后提起旁人的不是,倒让如懿意外。

如懿比了比花样子,亦笑道:&ldo;皇后有心,这些事自然是交给高贵妃做的。而皇上倚重高家,又不想我沉心,便只能如此了。这匾额与其说是恩典,不如说是对后宫各人的警醒。&rdo;

两人絮絮说了些话,便再无言。这一夜,皇上没翻牌子,而凤鸾春恩车却在长街上走着,牵动着后宫每一个女人的好奇之心。只有如懿明白,是太后安插的棋子到了。

次日给皇后请安,众嫔妃果然知道了皇上封南府乐伎白蕊姬为玫答应的口谕。作为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人,又有着这样低微的身份,却独一个住在了永和宫,还连续侍寝多日,玫答应无疑勾起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可仔细探查下去,却无一例外地发现玫答应是雍正八年乌拉那拉家送进宫里的,还得了景仁宫娘娘的同意。于是众人尤其是皇后和高贵妃便都以为玫答应是如懿的人,深恨不已。

&ldo;姐姐,这如何是好?&rdo;一回到翊坤宫西暖阁,海兰就迫不及待地说。其实她向来也是极稳重的,只是一遇见如懿的事就慌了主意。

&ldo;不如何,也不必如何。&rdo;如懿慢条斯理地亲自倒了杯祁红放在海兰面前,&ldo;皇后和高贵妃她们对我的敌意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没有玫答应都是一样的。你自然知道玫答应与我无关,那不如再想想,有何人有这样的能力,将乌拉那拉氏送进宫的人收为己用而不被合宫嫔妃觉察?&rdo;

海兰仔细思忖片刻,脑海中倏然划过一丝亮光,她迟疑着道:&ldo;莫非是慈宁宫……怎么会,太后不是一向不插手后宫之事么?&rdo;

如懿暗想海兰确实聪慧,柔柔一笑抚平她的疑惑:&ldo;太后不插手后宫,但后宫里总要有一个太后的耳目,帮着太后探听各个嫔妃的动向。如此,太后才能保证后宫里大事上不出错。&rdo;

&ldo;所以太后选中了玫答应。&rdo;海兰点点头,又道:&ldo;可这样不是把姐姐当成靶子了么?其他人倒也罢了,若是皇上误会了什么可怎么好?&rdo;

如懿却摇摇头,发间斜插的如意合仙挂珠钗随之发出悦耳的声响,&ldo;这才是太后的高明之处。那夜我去见太后,表面上是与太后各求所需,实际上太后长久地需要一个高位宠妃为她做事。如今太后刻意选了玫答应,让后宫诸人对我新生不满,我便只能牢牢依靠着太后这棵大树,不由自主。&rdo;

海兰不胜唏嘘,&ldo;可惜姐姐虽然贵妃之尊,仍是如此艰难。&rdo;

&ldo;我有什么可惜的。太后想做什么,难道我就一定要如她的意?我叫如懿,可不是让别人事事如意的。&rdo;如懿轻嗤道,&ldo;皇上一向疑心重,玫答应进宫那会儿我才十二岁,长久地也没见过景仁宫娘娘,如何能以她邀宠?或许一时半会儿皇上还猜不出来,日子长了也就明白了。可惜先前我还跟皇上说太后与他母子情深,转脸就给皇上身边塞人,这嫌隙是免不了了。&rdo;

&ldo;姐姐有主意就好,我也能放心了。&rdo;海兰叹息道,&ldo;只是今儿叶心去永和宫送贺礼,嘉贵人和仪贵人都送了东西去,连高贵妃也赏了好些东西呢,唯独纯嫔没有露面,许是今日十五,纯嫔去阿哥所看过三阿哥,回来也是伤感儿子不在身边,一时顾不到这些礼数。&rdo;

如懿凝眸一叹,&ldo;得空你去一趟钟粹宫,告诉她,人总要活着,不要为了现在不能改变的事实而耽误了以后改变它的机会。&rdo;

暖阁里灯火通明,隐隐地透着海兰的连连叹息和如懿的气定神闲,檐下冰柱滴答落下冰水来,一滴一滴,敲在紫禁城寂静的夜里,消弭于无声。

第八章琵琶嫩蕊

腊月初一皇帝宿在皇后宫中,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此后连着几日,但凡有侍寝,必是永和宫的玫答应,得宠之深一时风头无两。加之数日鹅毛大雪,出门不便,皇后免了晨昏定省,一时之间众人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玫答应存了无数好奇之心。

好容易五六天后雪止晴霁,终于能出门了。这日的宫中请安,众人便到得格外早。如懿不能与海兰坐在一起,兼之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身子疲乏,只是掰着桌上的贡橘把玩,听着嘉贵人在那儿扯闲嗑。

果然才坐定陪皇后聊了几句,殿外便有太监通传:&ldo;玫答应到了。&rdo;听得这一声,本来还在笑语连珠的嫔妃们都静了下来,不自觉地向外看去。如懿与海兰相视一笑,也随大流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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