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苦闷,藏在自己心里是苦闷,说出来给大家听,得到许多相似的附和,苦闷就少多了。
有人说自己种了一年地,别说吃羊了,自己家都快吃不起粮了。
说听来的消息,今年镇安府又要多争粮税,说雍州北地的灾荒还没过去,到处缺粮。
大家唉声叹气,茶寮的主人家见气氛沉闷,主动给大家续了茶水,笑着道:“就别说咱们老百姓了,地主家都快吃不起盐了。我们这有个姓丁的地主,家里有两百亩地,两个山头,养了几百头羊,你们听过没?”
“他怎么样?难不成也吃不起盐了?”
“哎呀,现在盐多贵呀。就是吃得起,也都不舍得多吃,为了省下买盐的钱,他呀,就把腌的老咸肉给拿出来吃了。一家人吃饭时,老咸肉就挂在正中间,说是扒一口饭,看一眼老咸肉,这样就算吃盐了。”
众人呵呵笑着,说这地主难怪成了地主,就是会比他们过日子。
也有人愁苦着一张脸,连地主都这么难过,他们的日子啥时候才能到头呢?
那茶摊主人继续道:“过了两三天,他儿子遭不住了,吃饭没盐,嘴巴没味,人扛不住啊。他吃饭时就多看老咸肉两眼,你们知道地主干啥了不?”
这人讲故事还会跟客人互动,难怪是这附近最大的茶摊,秦扶清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看的津津有味。
“他干啥了?”
“你们猜啊!”
“他心疼儿子,给他割了块咸肉尝尝滋味?”
“那哪能呢,丁地主打他儿子一巴掌,骂道:‘你个娼娘养的,吃一口饭看好几眼,也不怕齁你嗓子眼!’”
这故事的荒谬性,就和镇安府产盐吃不到盐一样荒谬。
就像是对这个抽象世界的嘲笑,大家都被茶铺主人的故事逗的哈哈大笑,原本的困顿和苦恼,似乎都消散了。
江蒙也笑了,他就佩服这些骨子里乐观的人。
桌上的茶水喝完了,茶摊主人脸上挂着笑急忙跑过来,一边擦着桌上的水渍,一边打量秦扶清二人:“二位客官不是我们镇安府的人吧?”
秦扶清笑道:“老汉是怎么看出来的?”
茶铺主人道:“听口音,像是打南边来的?”
秦扶清点头,“是南边来的。”
“怪不得瞧着你俩细皮嫩肉,我们这边日头烈,把人晒得跟酱油似的,风沙也比你们南边大,一看就看出来了。二位来是做生意的?”
秦扶清笑道:“老汉慧眼如炬,我们正是来做生意的。”
“哎呀,我就知道!对了,喝不惯我们这边的茶吧?”
秦扶清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基本都是大片茶,带着茶梗,茶叶的成色并不算好。
他道:“我不好喝茶,也品不出来好坏,尝着也怪有味道的。”
“哈哈,瞧着你年纪也不大,这么早就跟着家里人跑生意,你做什么生意的?”
“家里开的染坊,我们是做布匹生意的。来这边没几天,老汉,你们这边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盐价一直在涨?”秦扶清笑着,一副没心机的样子,“看的我们都说笑,说要不回去往你们这边贩盐得了。”
“哎哟!”茶摊主人看看四周,连忙摆手,“这话说不得,可说不得,幸好咱们今日在的都是熟人,你们外地人不知道,这话我们听来也不会往外说,不过你出去可不敢说这种话。”
秦扶清疑惑不解:“这是为何?”
老汉叹口气,坐在秦扶清对面,“现在和往年不同,往年官府允许私人贩盐,从前年开始就不许了,没有官府允许,私自贩盐要杀头的!”
“我们这里从前有个大户,姓尹,你们外地人可能不知道,可我一说姓尹,贩盐,他们都知道。”老汉回头看向其他客人,其他人都点头附和,:“是啊,尹老爷也是个善人,活着的时候修桥铺路,每年冬天给穷人施粥发冬衣,听说有一次他家佃户交不起租子,他不仅没把佃户赶走,问清佃户家里是有人生了病,还专门请大夫给佃户看病,又免他一年租子。”
“提起尹老爷,谁不说一句好的?”
众人看起来都认识尹老爷,语气里颇为可惜。
秦扶清也道:“这么一听,尹老爷确实是好人,他现在怎么样?”
“哎,尹老爷家里的生意,听说传了不知多少代,到他们这一代,还在做贩盐的生意。可前年寒冬,羌人又来抢东西,差点打到镇安府,官府为了筹军饷,就打起食盐的主意,具体干了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知道,就知道打那以后,官府卖盐,比商人卖的要贵,还越来越贵。”
“大家伙吃不起盐,就有人去求尹老爷,听说尹老爷在官府里认识的也有人,好像和官府合作,说是能卖盐了,那段时间盐价降了不少,好歹能吃起。”
“可没过三个月,就听说官府把尹老爷全家都给抓了,说他们叛国通敌,还私自贩盐。”
“去年秋里,尹老爷一家被送去刑场,人头落地,他家女儿也都……”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