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是,”锦书略一沉吟,道:“你今日被太傅夸奖,我也跟着面上有光,你便当我是心血来潮,赏你几句话听吧。”
将面前的玉碗向他那边一推,她道:“我自己剥的,一并赏你,出了这个门,可别说我小气。”
“骗人,”承安笑了一笑,随即收敛起,低声嘟囔道:“专门为我剥榛子,你才不会。”
锦书被他戳穿,也不在意,只是问:“那你要不要?”
“要,”承安将那只玉碗握住,近乎赌气的道:“白给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锦书不再看他,只伸手去取案上那本翻了一半的书:“那就出去吧。”
承安应声,正待出门,却忽的停住了。
“我往文苑去,太傅们虽然未必有多喜欢,却也不曾为难,多半是被人吩咐过,”他顿了顿,道:“也要多谢你。”
“小孩子,”锦书笑着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转头去看身侧的宫人,她吩咐道:“你们退下,我同他说几句话。”
那几个宫人应声离去,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将门带上,只留了红叶与红芳二人在。
锦书这才道:“你知不知道,国子监祭酒柳无书与萧家不和?”
承安目光微怔:“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柳家的底蕴很深,长房虽然承袭家业,但是声名太浅,难以维系,真正撑起门楣的,却是二房的柳无书。”
“柳家老太爷在时,执士林牛耳,现下虽已尘归尘土归土,但只是一份余荫,便足以叫子孙后代收益良多。
更不必说,柳无书本非庸才。”
锦书目光平和:“太傅们不为难你,既有我的面子在,更大的因素,却是不欲叫三皇子做大,还柳家情分。”
“我听说,柳二姑娘同娘娘胞弟结亲了——原来如此。”
承安本也聪明,她这般一说,便明白过来,笑意哂然:“倒是便宜了我,今日被夸了一通。”
“也不尽然,”锦书也不往他头上泼冷水,语气赞许道:“太傅们多是高洁之士,少为外物所动,你若确实泛泛,便是再大的恩惠,他们也不会有所顾忌,加以讨好的。”
承安低垂着眼睛听她说完,只轻轻应了一声,却也不知信了没有。
锦书本以为他不会多说了,便见他抬头去看自己,等到自己望过去的时候,却又将目光移开了。
“我都十四了,”承安低着头,道:“才不是小孩子。”
锦书被他说得莫名,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反驳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好吧,”不过一点儿小事,不必为此争执,她从善如流:“你不是小孩子。”
她这样说的时候,语气轻快极了,嘴上虽说得客气,可归根结底,还是把他当小孩子哄的。
承安心头闷闷的,像是压了什么东西一样,重重的,叫他喘不过气来。
分辩的话到了嘴边,他对着她姣好的侧颜看了一看,却全都咽下去了。
沉默的向她施礼,承安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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