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有花厅里点了一盏小油灯,光线暗得很,茯苓赶紧点灯,再回头看的时候,燕弘添已经进了内室。
茯苓拿着油灯走到屏风旁边,就看见皇上站在床沿,看着床上一大一小的身影。茯苓想了想,终是没有走进去,只将油灯放在屏风外的矮柜上,便悄悄退了出去。
床很宽很大,这母子俩却紧紧的靠在一起,青枫睡在外面,侧身躺着,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孩子的脚上,小家伙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两只小手曲着放在脸旁边,睡梦中头也向着娘亲的方向偏着。
燕弘添怔怔的盯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心里缓缓流淌过一股暖流。在床沿边坐下,燕弘添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有些热,温度倒不算很高,只是他一路走来,手上太凉,刚才那一摸,床上的小人儿抖了一下,两只缩在胸前的小手也无意识的动了动。
看着那轻轻握成拳头的小手,燕弘添不禁想起现在还留在御书房里那张印着他的小手印和脚印的画卷,心念一动,便轻手轻脚的抓起一只小手,放在手心上比较。他的一个小手掌竟还没有自己的一个手指长,燕弘添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将那只小手握在掌心,温温的,软得不可思议。燕弘添沉浸在这种温软的悸动中,小家伙却好像有些不耐烦了,睡梦中还动了一下,燕弘添怕吵醒他,不得不松开手,帮他掖好被子,小家伙小手又在空中挥舞了两下,终于老实了,燕弘添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燕弘添低头看向身旁安睡的女人,他来了有好一会了,她却毫无所觉,睡得很沉,暖暖的烛火映照下,她的脸色仍是不太好,眼底的青黑色很扎眼,即使是睡着了,都能感觉到她一身的疲惫。燕弘添轻轻将覆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她侧身睡着,脸上那两道疤痕也直直的映入眼中,平日里她或怒或笑,燕弘添倒也不太在意她脸色这两条疤痕,如今她静静的睡着,那两道疤痕就显得格外的狰狞,破坏了青枫本该完美倾城的脸。
瞪着那两道碍眼的伤疤,他不禁感叹,这个女人真的够狠,对自己也绝不手软,宁死也绝不会求饶,但是对着她的姐妹,她的儿子时,她又有着万种柔情。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让他有些着迷,想将她的柔情拽在手里。
茯苓以为皇上今晚会在这安歇,不想小半个时辰之后,皇上便出来了,茯苓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皇上脸色微愠,每一个字落下都很轻,像是怕吵醒里面的人,但是茯苓听来,心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昨日满月,挚皇子好像着了凉,今日开始发热,御医来看过了,说无大碍。主子这两人悉心照顾皇子,怕是……累了。”
“好生照顾。”
“是。”
直到燕弘添的身影消失在屋里,茯苓才敢抬起头来。悄悄走进内室,主子和小皇子都睡得好好的,身上还加盖了一床被褥,茯苓微微一笑,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后宫疑云 第九十四章 急
冷宫失火之事,竟就这样过去了,青枫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此时确实风平浪静,再加上这孩子的热病总不见好,也占去了她大多数心力,其他的事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平日里,王智杨巳时过来问诊,今日还未到巳时,他便来了,身旁还跟着一名年纪比他略大的男人,那男人身材干瘪,山羊一般的胡须最为惹眼,青枫看了他一眼,问道:“王御医,这位是?”
王智杨赶忙回道:“胡御医与臣同为黄老太医门生,一直在西太后身边伺候,昨日回宫取些药材,臣特意请他过来,一同为小皇子诊治。”
“娘娘万福。”那胡御医行了礼,便又安静的退到一旁,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皇儿看。
他的目光让青枫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随即随口问道:“西太后她老人家可好?”
“太后安好。”那位胡御医回着话,眼睛却仍是不离皇儿,甚至都到孩子床前,开始为他诊脉。
青枫看他神色严肃,眉心紧蹙,心不由又提了起来,问道:“皇儿反反复复的发热,也有五六日了,为何还不见好。”
胡御医缓缓收回手,看上的忧色已退,回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冬日天气本就寒冷多变,皇子身体又孱弱,一开始也不敢用重药,不过娘娘不必忧心,昨日微臣与王御医再三斟酌,只要再加两味药下去,定能药到病除。”
药到病除?这般有信心?青枫又多看了他两眼,才回道:“有劳御医了。”
两人拿了诊具,便退了出去。青枫以为那所谓的药应该很快便送过来,谁知等到午膳时分,陪着过去取药的如意还未回来。
青枫一直抱着孩子,手有些麻了,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打着呵欠。
茯苓走进内室,刚好看到青枫那副疲惫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主子这几个晚上睡得都极晚,有些小小的动静便很容易醒来,她嘴硬自然是不会承认,茯苓猜也知道,她是怕哪日皇上夜里又来,如上次那般错过了吧。
走到青枫身旁,轻轻帮她揉着肩膀,茯苓笑道:“这些日子您也累了,要不用过午膳后小歇一会?”
肩上柔柔的力道很是舒服,青枫轻轻点了点头,抬眼看去,早上一直在房里的沈瑶不知去了哪里,青枫低声说道:“你去叫沈瑶过来。”
“是。”
茯苓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沈瑶,走到她房门前,就房门锁着,正要去别的地方找一下,却看到里面好像有人影走动,下人的房间自然比不得主子的屋子,里面没有屏风和纱幔,隔着薄薄的窗纸,细看还是能朦胧看见里面的事务的。
茯苓凑近些,眯眼看去,就看见一个女人正坐在床前,解开了自己衣襟,茯苓有些脸红,她这样像是偷看别人换衣服,退后一步,轻咳一声,茯苓叫道:“沈瑶?”
“哐当”里面发出一声轻响,很轻,不知是什么东西掉了,茯苓正想再问,门轻轻打开了,沈瑶神色有些慌张,衣服的扣子还有一颗没有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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