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似有还无地瞄着她那时而起伏的表情。“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啊,我还以为你是打不死的蟑螂呢!”
蟑螂?唐诗画果然如他所愿地仰起头,丧气尽去,小脸又充满迎战的意味。
“你少看不起人了,玛莉亚不在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快手以尾指挖着耳朵,慢慢地站起来。“是吗?我会把眼睛擦亮等着瞧。”
看着他就快走掉,唐诗画才想起什么。“唉!你要去哪里?”
快手以一种自然却充满魅惑人心的姿态回首,几绺长发因为头部移动而掉到眼前。“工作啊!”
他每天固定四点起床,例行的飞镖练习后,是沐浴、早餐,然后便是一天的开始了。
“工作?原来你不是无业游民,今天你又要去跟踪哪家的良家妇女了?”
“我对良家妇女没兴趣。”
好一下唐诗画才明白过来,她恍然大悟。“你拐着弯骂我。”这流里流气的痞子!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除非有人自己承认。”他不在乎地将双手插进裤袋,睨见唐诗画恼怒的表情后,施施然走开,一路还吹着口哨。
没想到惹恼她是件这么快乐的事!
庐鬼!那个男人肯定是撒旦投胎出世,个性别扭讨厌不说,还有张教人痛恨的嘴,为什么冥冥中他们总要牵扯在一起?
正当她恨不得将手中的铲子往地上扔时,阳光透彻的门又被一堵阴影横亘住。
快手仍是方才吊儿郎当的神态。“忘了告诉你,你刚才煎的蛋太老了,明天要改进!”语毕,翩然转身走掉。
唐诗画瞪大水灵滚动的眼瞳,双手几乎要捏断那可怜的铲子。“你——是个集无耻下流卑鄙龌龊于一身,又叫人齿冷的三流痞子!”
“这话你旱在一年前就骂过了,冷饭热炒不新鲜了,换新词吧!”
“王八蛋!”她果真把铲子丢了出去。
可怜的门做了替死鬼。
夏天最让人受不了的不是知了的喧吵或满天的灰尘,而是地狭人多的闷热。
早晨的最后一堂课,唐诗画一点也没把课堂上修女的授课听进去,盯着窗外沙沙的树叶婆娑声,她的心早飞到太虚外去了。
这时,从不轻意启用的广播传出了一阵圣乐,大主教的声音传了出来——
“唐诗画姐妹请到办公室……唐诗画姐妹请到办公室……”然后仿佛是麦克风被人夺过的声音,一个磁性昂扬的男声切断大主教的声音。“诗画,我给你送爱心便当来了,来拿哟!”
然后是一片冗长的寂然。
授课修女的脸难看极了,全班的姐妹在哑然后悉数将目光投向她。
那感觉宛如骤然站上舞台,遭受几千万烛光的聚光灯凝注。
唐诗画没有想挖洞钻进去的鸵鸟心态,她皮笑肉不笑地由众人的眼光中逃出教室,该下地狱的鄂图曼!她想将他远远踢到天涯海角去。
拼命当做没一回事地走,但再怎么从容,全校三千多只的兴味眼光仍然如影随形地随她跟进办公室。
这下即便唐诗画无心要红,也很难了。
她还没跨进办公室的门槛,连绵的沉厚笑声便震动人胸腔地由里头传出来,居然也包括从不轻言露齿的大主教。
她满腔的怒火在瞥见快手的模样时,心脏硬生生地快了一拍。
他颀长结实的下半身半倚在大主教从不准人碰的橡木桌上,裸露的膀子看似不经意地托住桌沿,一件削肩白背心,贱狗头巾,眉宇间强悍的潇洒和完全不忌讳的刺鹰抢尽了大主教的全副注意力。
她很早就清楚他是个抢眼的男人,只是从没把他摆在心上。
唐诗画很想转开视线,可惜他已经低低地笑出来。
方才不翼而飞的怒气又回来了。“笑笑笑,最好笑掉你的下巴。”
大主教大惊失色。“唐诗画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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