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晚星跟他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了这么远。
两个人顶着婚姻的约束,讨论有关孩子的话题,内容竟然是“需要”和“不需要”。
沈和微收敛起因不安而起的怒火,努力组织语言。
“我去过医院。出差回来第二天就去了,那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到医院。今天上午完成了采集,医生说,顺利的话,你一周以后就可以去手术。”
采集腺体时不打麻药,采集结束还要缝合,医生说过,要静养一周。
沈和微的脸色真的很不好,不光唇色浅,脸也发白,眼睛失了一半光采,是相识以来最差的状态。
他的腺体被强行破开,取了血肉,不知道跟陆晚星打针时的痛相比,是怎样的程度。
陆晚星道:“上午采完,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沈和微没从他的话里听出关心,只像是话赶话的询问,依然好声好气道:“我想见你。其实我不想再冷战,也不想再吵架,我不知道刚才……”
“你忍不住吧。”陆晚星忽然笑了一下,“你对我,有过不同的态度吗。”
“如果没有我怀孕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等我痛哭流涕,不要自尊地求你,是吗。”陆晚星慢慢地说,“就像那时候,我跟你借钱,你说,有点自尊心,就别再联系了。”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跟别人开口借钱,也没有考虑过你会不同意的可能。因为就在前一天晚上,你还上我上得那么起劲,我还真以为,你很爱我呢。”
陆晚星觉得累,绕过他坐在床脚,视线落在卧室的门上:“沈和微,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爱人,真是爱人吗?”
当陆晚星也渴望他的爱的时候,他矢口否认,后来,生活处处是泥淖,自顾不暇之时,爱早已不是陆晚星需要放在首位考虑的东西,他又强迫陆晚星收下,并时时刻刻给出回应。
陆晚星向他借八万块时,要解决的是丁凡惠的骨灰盒无处安置的问题,后来,沈和微提供的祥安,起到的作用,只是换了个条件更好的墓地。
这一次,又有什么区别。
就像沈和微说的,当陆晚星想要的时候,他是准备给的。
可重要的不是陆晚星什么时候想要,而是沈和微什么时候想给。
“有没有哪怕一秒钟,在你心里,我是一个值得平等对待的人。”
陆悉给过陆晚星钱,很多次,甚至在很多陆晚星活不下去的时候,都是陆悉的钱救了急。
丁凡惠住院后,是陆悉跑去通知他。
临市雪灾的时候,陆泽荣派飞机去接陆悉,陆悉也给他打了电话。
知道沈和微对陆晚星做的事,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忿忿不平。
与此同时,伴随着他十几年如一日,对陆晚星人格和身体上的侮辱和暴力。
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眼里,陆晚星实际上连一只受宠的小狗都比不上。
陆晚星不愿相信自己的后知后觉,但事实就是,沈和微跟陆悉真像。
“但凡做了对我好一点的事,是不会和和气气让我接受的。我想,你应该是习惯了有一个人让你满足施舍的需求,看他对你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恩惠感恩戴德。”
“专食嗟来之食的人,能最大程度满足你的欲望。”
“对你来说,我就是那个人吧。”
陆晚星在得到什么之前,必须要先付出一些什么。
即使他已经一穷二白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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