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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第2页)

六月三日,杨秀清派出掘子军,把全州西城挖穿,送进大批火药。天崩地裂一声,把城墙轰倒,太平军像潮水般冲进城内。俘虏了知府何贵和副将金乃忠,当即处死。

天王兵进全州后,张榜安民,宣传天国政策;开仓放粮,赈济当地平民。太平军备足了给养,补充了器械。于六月五日,弃城东进,杀奔湖南永州。

且说南王冯云山。他奉东王命,率本部人马为先锋,在前边开道。于六月十日,来到蓑衣渡口。这个地方在全州之北十五里处,仍属全州管辖,乃水陆枢纽。越过此地,再向东去五十里,就属湖南道州边界了。

冯云山在李开芳、林凤祥众将陪同下,策马来到蓑衣渡口。但见一条大江拦住去路,水流湍急,浪花飞溅,波涛汹涌,声如牛吼,打着漩儿向东南奔腾。再看对岸,都是悬崖峭壁,四周山峦叠蟑,连亘南北,丛林茂密,大树参天。南王想:对岸峭壁,难以攀登;茂密丛林,易藏伏兵。看来,此河难以通过。不觉皱起双眉。略停片刻,回头命林凤祥:“派人把本地土人找来问话!”

不久,一名太平军带来一个土人。这人五十来岁,是生长在这一带的山民,名叫阿牛。冯云山赏给他五两银子,叫他把这里的情况讲一讲。阿牛说,这条大江叫湘江,从这里一直流到湖南。到底有多长,通到什么地方?就不知道了。阿牛说,这里水深流急,谁也不敢在此通过。蓑衣渡的真正渡口在北边的水塘湾,离这里三里远。冯云山请他带路,阿牛满口答应。时间不大,阿牛把冯云山等领到水塘湾,手指湘江说:“湘江在这里拐了个大弯儿,水流缓慢,容易通过,来往行人都走这地方。”冯云山仔细一看:阿牛说得果真不假,水势平静,无漩无浪。再看对岸:山势倾斜,有一道山口可通往来。冯云山手指对岸的山口问阿牛:“那是什么地方?”阿牛道:“那个山口名叫风门坳,是通往湖南的交通要道。”冯云山听了大喜,命人把阿牛送回家去。

南王看罢渡口,立即和李开芳、林凤祥等商讨渡江的办法,派李开芳租征船只。几天后,凑齐了大小船只五百多条。这时,太平军的大队人马已经来到江岸。南王决定马上渡江。

冯云山率领卫队,首先渡到彼岸。他下船后,改乘战马,立马在渡口,命令部分卫队站岗放哨,监视风门坳山口,自己亲自指挥大军,分成几路渡江。

天已过午,湘江西岸的太平军已挤成了人疙瘩,粮食武器堆积如山,人喊马嘶,震撼山谷。因为人多船少,好不容易才渡过了一千多人。冯云山有些焦急:“快点,快点!”催促三军快过。这时,有一人向他禀报:“天王、东王已经登船了……”话未说完,“咚!咚!咚——”风门坳山头上传来三声炮响,伏兵四起。杀声、喊声、枪声、炮声,混成一片;炮弹、枪弹、箭矢、循石像暴风雨,奔太平军倾泻而来。埋伏在湘江东岸的官军,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从风门坳两翼冲出,向太平军进行猛攻。太平军毫无准备,吃了大亏,死伤惨重。

且说南王冯云山,他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心头猛缩,几乎落马。真是又气又恨,又悔又怕。气的是太平军动作迟缓;恨的是清军奸猾狠毒;悔的是事先没有摸清敌情;怕的是天王、东王身遭不测,南王无暇多想,立即振作起来,提剑在手,厉声喊道:“弟兄们,不要乱,快随我来!”接着,双脚点镫,催开战马,冒着弹雨阻击官军,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被官军围在核心。直杀得血透征袍,遍体是伤。跟南王冲来的太平军不断倒下,几乎都死在枪炮乱箭之下。

此刻,太平军的大队人马还在对岸没有过来,还有三千多人正在船上,天王和东王乘的船正好渡到江心。眼看着南王被围,弟兄们挨打,他俩的心都要炸裂了。东王站在船头,高声传令:“赶快抢渡,一定要杀过去!快!快!”一边说着,一边跺脚。人们还头一次看见东王这么着急。东王回身再看对岸,弟兄们乘的船只还未靠岸,就中炮沉没了。没沉的也着了大火。风借火势,火助风威,把其他的船也引着了。大火燃烧着东王的心,他扯破了嗓子喊道:“冲过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冲过去!”

乘在渡船上的太平军,一边灭火,一边撑船,这只船沉了,那只船追上去。在极端不利的形势下,把生命置之度外,靠着勇敢,前仆后继,终于登岸了。头一个登上岸的带兵将领是罗大纲。只见他向后面的弟兄一招手:“快跟我来!”然后飞上马背,手抡铁刀,杀进敌群。接着,陈玉成、杨辅清、洪仁发、洪仁达、石祥祯也陆续登岸,杀奔敌群,立刻把官兵的气焰压住了。官兵成排倒下,纷纷败退。

这时,就听有人失声哭道:“南王,南王啊!”众人听到喊声,急忙围了过去。原来,冯云山身负重伤,躺在血泊之中了。

第三十五回 嘱后事南王伤逝 展前景道州扩兵

将星陨落震山河,

天国上下唱悲歌。

悲痛化做千钧力,

前仆后继斩妖魔!

太平军闻听南王负伤落马,立即围了过来,挥泪呼叫:“南王,南王,快快醒来!”怎奈南王伤势过重,已不省人事了。这时,天王、东王、翼王业已登岸,闻讯赶来。官兵乘机反攻,炮弹“轰轰”,在人群附近炸开。天王也顾不得悲痛了,急令东王指挥战斗,狠狠打击官兵气焰。又命石达开不要参战,尽一切力量把南王抢救过来。

石达开眼滚热泪,命人用软床抬着冯云山,离开战场,暂避在一户山民家里。南王被轻轻放在床上,几个军医净了手,开始给南王验伤。石达开站在大夫身后,屏息凝神,注视着南王的伤情。但见他左肩头被弹皮炸伤,锁骨粉碎,血肉模糊;背部中箭三处,腿部有刀伤四处,最严重的是一颗子弹穿透左胸,肺部出血。军医们皱着眉头,冒着大汗,紧张而仔细地为南王治疗。先把碎骨拣净,又把嵌在肉里的箭簇取出,把伤口消了毒,然后敷上止血药和止痛药。包扎完毕,又给南王灌了几粒丹药。

手术终于做完了。石达开轻声问军医道:“有无危险?”军医摇摇头说:“伤势太重,流血过多。恐怕……”军医不敢往下说了。翼王发急道:“恐怕什么?难道性命保不住了?”军医点了点头,悲愤地说:“可恨满妖,箭簇上都涂了毒药。毒与血混在一起,迅速扩散,所以……是……很难挽救的了!”石达开听了,剑眉倒竖,牙关紧咬,暗自骂道:满妖哇,满妖,只要我石达开三寸气在,决不和你们善罢甘休!想罢,又问军医:“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或者寻个偏方……”军医苦笑道:“翼王千岁息怒,什么方法也不管用了。即使华伦在世,李时珍重生,也无济于事了!”石达开心头非常沉重,一摆手,让军医们退出去。然后来到床边,俯下身子,看着南王。只见他双目紧闭,眼窝深陷,面如白纸,嘴唇干裂,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和死人一样。石达开把耳朵贴在冯云山胸部,仔细听了听,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石达开一阵难过,鼻子一酸,掉下了串串热泪。

石达开和冯云山相处时间不长,可是南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冯云山才高而不傲,位高而不骄,为人正直,心胸开阔,生活俭朴,不争名利,不计较个人得失;爱人如己,有长者之风;对天王忠心耿耿,对推翻清王朝信心百倍。石达开对冯云山这些难能可贵的品质,非常敬佩,一向把冯云山奉为师表,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最使石达开遗憾的是,由于战事频繁,难和南王常在一起。石达开曾想过:假如将来有了可能,一定与冯云山住在一起,好好向他学习学习。万没想到,残酷的战争,使他的理想落空了,而且来得这样突然!石达开怎能不痛心呢?

翼王把眼泪收住,长叹一声,便想去见天王和东王,商量一下如何安排南王的后事。刚来到院内,忽然听见在不远的地方,炮声隆隆,偶尔还能听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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