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恩爱的陌生男女和她擦肩而过。再看时,来时的路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人的足迹!
看来是我想多了。叶昭和自嘲的笑了笑。些许功夫过后,她寂寞的转过头去,修长的手指拂过眼睑,而后继续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汉白玉台阶的尽头,等待着她的是神皇伏羲。
叶昭和提起裙摆,跨过殿前的门栏。殿中云雾缭绕,沉香韵味深远,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气。进了这座殿堂,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尘世的一切喧嚣烦恼都已远去,眼前身后一片空明,三千世界只剩下眼前心中这唯一的尊神。
叶昭和定定的看着正前方御座之上神皇伏羲,这端坐在云端的慈悲美人,这俊美无双的神国主君。
一滴清泪从浅色杏眸中滑落,她看着那双黑曜石般的莲花眼,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掉落下来,在光洁的石板上溅起一串串水花。
她慢慢蹲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难过的想哭?”
“为什么,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你在难过呢?”
“三千界至高主宰如你,也会难过吗?”
她定定的看着御座上伏羲的金色瞳孔,目光似利剑,穿透那汪幽深的寒潭,刺向深邃而遥远的彼岸。
而伏羲那双向来无悲无喜的眼眸,溢出几丝苦笑。
羲乐手持一卷古籍,懒洋洋的躺在大罗天玉清境的镜湖中。
大罗天是三十六重天的最高一层,是天地开辟之初由天地间的元气所化,是三位皇者的居所。自从千年之前,神农和帝燧在驱魔大战中陨灭之后,这方圣境中就只剩下了神皇伏羲一人。伏羲氏尊号伏羲,名讳羲乐。
他今日长发未绾,只用一条玉带松松的束着发尾。身上随意披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白色的单衣被湖水打湿,妥帖的包裹着欣长伟岸的身躯,若隐若现之中,更添几分魅惑。
银白色的蛇尾在澄澈的镜湖中若隐若现,偶尔跳出水面,悠然的拍打出一层层浪花。
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青年出现在湖面上,他赤脚站在湖面上,单膝跪地对羲乐行了一礼:“臣叩见君上。”
羲乐把眼前的书卷移开,骨节分明的大手执起手边的青玉盏,轻抿了一口,而后开口道:“你怎么来了?春神。”
春官句芒,木德之君,司万物生长。
句芒默默的看了一眼羲乐银白色的蛇尾,昔日包裹着蛇尾的银色光晕已然消失不见,银色的鳞片变成的半透明,鳞片下脆弱的血肉清晰可见。甚至连羲乐的指甲都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白色。
句芒忧心忡忡的开口:“君上,您的身体,是又到了那个时候吗?”
羲乐点了点头:“我要蜕皮了。”一千年一次的蜕皮,又要开始了。
他抬头看着扶桑树上的三足金乌。狭长的眼眸眯的只剩一条缝。眼中风卷云舒,似乎又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神农、玄女、帝燧,那些记忆中的老朋友,那些血与火的岁月,仿佛还在昨日。却已经是千万年之前,遥远的从前了。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一千个天界年,已是千千万万个人间年。
原来,那张天地间最为惨烈的神魔之战,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千年之前,紧那罗率领阿修罗四部叛天,随之而来的是天地间最为惨烈的一场神魔大战,帝燧魂灭、神农陨落、玄女失踪,上古神族凋零殆尽。
天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终于赢得了战争。
诛魔之战后,他卸去战甲,弃了刀弓,隐居在这三十六重天之上,至今已千年。
这么多年了,神农,燧人,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吗?玄女,又去了哪里?为何神魔之战后,三界中再也没有了玄女的踪影?甚至,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记不清玄女的模样。
这毫无道理,自己能清楚记得过往的一切,却独独看不清玄女的样貌。可三界之中,又有谁能改动他的记忆却没让他察觉到半分?
羲乐眉心微微蹙起,这无数年月困扰在他心头的疑云再一次浮上心头。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侍立在一旁的句芒看羲乐半天没有开口,轻声唤道:“君上,君上?”
羲乐抬头看向句芒。
“您蜕皮其间,灵力会渐渐消散,回归到三界之中。其间您与凡人无异。这是非常危险的处境。我们必须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您度过蜕皮期。”
羲乐秀美的头颅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天下间从来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春神。”
他半身入水,一派慵懒的卧在水上,那睥睨天下,君临万方的气度却丝毫没有削弱:“春神,你无须为朕担心。从混沌初始至今,朕从有过敌手。朕征战数千年,踏过累累白骨,尸山血海。便是灵力散尽,他们又能在朕手下讨到几分便宜?”
羲乐轻甩蛇尾,站起身来,银色的蛇尾调皮的摆动,圆润的尾巴尖上挂着一滴晶莹的七彩露珠。
羲乐朝远处招了招手,一只雪白的肉球欢快的跑了过来,亲昵的蹭着他的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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