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管你叫小姐呢。”
兰竹额头抵着对面,听见这话心里生出疑窦。称呼小姐哪里有问题?难道她不是主君请来的客人?
“我是陆如琢。”美丽的声音道。
兰竹心中一惊,忍住了抬头的冲动。
“立春,送她出去。”
那位青衫女子应声是,走到她跟前,含笑说道:“跟我走吧,新来的。”
兰竹颤颤起身,没敢多看矮榻上的美人一眼,跟着立春出去了。
出了月亮门,立春嘱咐她道:“下次可不要再走错了。”
兰竹柔声应是。
“我是你们主子的朋友,我叫立春。”
“立春小姐。”兰竹福了福身。
立春没有纠正她,只是再次哈哈笑了,转身进了院子,衣袖纷飞,笑声一直从里面传出来,很久才消失。
兰竹在月亮门外面站了会儿,才慢慢地离开。
但看着这群哭泣的姐妹,兰竹默默咽下了解释的话语,只要她明日活着从陆大人的屋子出来,她们的担忧也就不攻自破了。
是夜。
书房里,端坐案前的年轻女子一手执卷,长发打散,只束了一根红色缎带,点缀在乌黑发间。
兰竹一只袖子挽起来,在一旁细细磨墨。
她视线从陆如琢发间离开,抿着嘴唇很轻地笑了下。
一年前陆大人十九岁,今年也不过二十,只比她大了三岁,还是个爱美的姑娘家呢。
陆如琢在烛光下翻了一页书。
“你笑什么?”
“我笑……”兰竹下意识回答,旋即扑通跪下来,“奴婢不敢。”
陆如琢没有看她,随意又看了两页,提起湖笔在书边写了几行蝇头批注。
“嗯?不敢?我看你挺敢的。”
“奴婢……奴婢……”兰竹心里闪过怪异的感觉,让她既害怕不起来,又没办法放松,心悬着,跪着说不出条理通顺的话。
上方许久没有再传来声音,兰竹渐渐忐忑。
烛火昏黄跃动,陆如琢搁下湖笔,在屋内长久的沉默中再次温和开了口。
“你本名兰嘉禾,你父兰殊原为右佥都御史,启元二年因罪入狱,流放两广。你家中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幼妹,母亲以刺绣为生,妹妹在景山书院读书,是女学建立后的第一批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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