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明和殿出来,高长风倒是不急着回去,让宫人们远远跟在后面一路行至了御花园门口。
“司夜大人他为何总是孤身一人?”叶时雨于高长风侧后半步,边走着便问道。
“他……”高长风罕见地犹豫了下,“有他的思虑。”
“我瞧着谢先生与他有些不同。”叶时雨莫名地来了兴趣,“二人站在一起时显得比旁人都亲近些。”
“你倒好事起来。”高长风微微抬起手,远处的宫人们见状停了下来,守在了御花园的月亮门外。
“并非奴才好事,这么些年来司夜大人总是独来独往的,奴才是真心希望有人与他相伴。”
“那就全看他自己了。”
深冬的御花园的确没什么可逛的,走着聊着,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假山边上,二人不约而同地向上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
“原来这个山也没多高。”叶时雨打量着,忍俊不禁,“想当初奴才挂在半山腰不上不下的,现在瞧瞧不过如此。”
高长风看了眼假山顶上那个如今看起来小小的山洞,别说两个人,就是叶时雨一个人也显得拥挤了,
“当初你只有这么点儿高。”高长风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若不是一身小太监的服制,我还当你是个小宫女。”
“幸而当初遇见了陛下。”叶时雨转头抬首,看向高长风的眼中满是庆幸与欢欣,“这里一次,喜公公那里一次,奴才还不知道陛下身份时,就被您救了两次性命。”
“所以你觉着是幸事吗?”高长风突然认真地看向叶时雨,“且不说之前的辛苦,就是往后无论你做什么,都会因你我之前的情意而被人诟病,而无视你的努力与功劳。”
即使表面阿谀,噤声不言,可人心中所想却非权势所能左右,高长风知道那些臣子们对叶时雨的忌惮与惧怕,可那惧怕中却掺杂着鄙夷与不屑。
高长风双目不自觉地染上了愁绪,心中更是暗叹着即便成为了君王,却依然有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无奈。
四下静谧无人,叶时雨左右瞧瞧笑而不语,伸出双臂揽住了高长风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轻声道,
“奴才要说几句大不敬的话,您可不许生气。”
高长风顺势坐在山石之上,将人揽在怀中,“那我倒是要听听有多不敬。”
这样的话对于叶时雨来说也是极为忐忑的,他没敢直视高长风的眼睛,低声却坚定地道,
“奴才明白,无论做下什么样的事都会被万人唾骂,不过奴才最不在乎的便是这个。”
一阵风刮过来,冷得很,叶时雨缩了缩脖子,将下巴藏进了皮裘领子里,笑了笑,
“奴才这辈子最怕皇上声誉受损,可偏又自私得很,反倒成了这祸根,所以若奴才先走了,皇上就把奴才找个破席子一裹扔进乱葬岗,就说自己原是糊涂了。”
“若皇上先……”叶时雨将头缓缓靠在了高长风的肩上,神色黯淡,“那皇上一定要提前赐死奴才,总归是保着您的声誉要紧,也让奴才别受其他的苦。”
高长风的心中泛起一阵突如起来疼,他将怀中的人紧了紧,握住了一双冰凉的手,这话虽不喜听,却句句属实,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有些事现下就可以准备了。”
“何事?”叶时雨好奇地问着,可高长风却只说了这一句,其他的却是问不出来了,叶时雨只得调转了话头,
“皇上,奴才虽没要了黄既明的命,但奴才心里恨他,定也不会饶他。”
这些日子缓和了不少,叶时雨才敢再提黄既明之事,“他既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那就让他做个风流鬼去吧。”
“就知道你不会放过他。”高长风虽有些无奈,但知道以他的性子必然是会独善其身,“还是尽早将他处理了好,毕竟秦如意就是你,他活着便不稳妥。”
“黄既明根本不敢与黄相说秦如意之事,更何况秦如意已死,他更不会刻意重提。”
高长风闻言眉头一蹙,“你莫要以为万事皆在掌控。”
二人正聊着,却传来了崔安久的声音,
“皇上,黄相进宫求见。”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崔安久也不敢直直地上前来,立于靠近二人后就在山石遮掩之处通报。
朝中无甚大事,高长风看了眼叶时雨,眼神玩味,“该不会是你惹出来的事,准备要朕善后吧。”
“善与不善,这次奴才只听皇上的。”
若按黄铮易平日,他实在是没脸开这个口的,就连上次他不举之事也是遮遮掩掩,最终也没挑明,可现下事关黄既明的性命,再难也得说。
高长风一听,心中便觉得痛快,可面上却是震惊中带着丝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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