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前几日听一个侍卫说,他在宫外一条偏僻的街道上看到纪太医在抓药,他还听到说纪太医要什么头巾草,这名字可真怪,您可知道是治什么的吗?”
果不其然,顾林露出了微讶的表情,“那是解毒消肿的,多用于肝病,但咱们这里并不常见。”
“哦。”叶时雨点点头,“那是不是太医院正好没有呀,奴才就听着药名好玩,果然什么都难不倒顾太医。”
“这也不是,头巾草非中原所产,在宫外十分罕见,反而太医院中是有些存量的。”
“哦……”叶时雨没再多问,而是与顾林道了别,顾林看着叶时雨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纪太医为何要舍近求远?
他倒是没恁多心思,满心都用在了钻研医术上,这药他听过却没用过,便也起了好奇之心,转身快步去回了太医院内查阅脉案去了。
叶时雨带着一身药香回到了承欢殿,甫一进门便被高长风拉着,挽起了他的袖子看了看,
“你与顾林已十分熟悉,不必每次都伤了自己再去。”
“奴才若不是伤了,去太医院多了总归要招人闲话。”叶时雨认真道,“只是累了殿下的名声。”
“我不介意多点这种名声。”高长风轻笑。
叶时雨将所听讲给了高长风和司夜听,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有着同样的猜测,
“当时纪太医十分警觉,在街市上逛了许久甩掉了跟着他的人才拐进了巷子。”
但纪淮没想到的是跟着他的还有司夜这个高手,身为一个普通人他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司夜的存在。
皇上信任纪淮,这人尽皆知,他有什么异举,若非私事那必是与皇帝有关,只是他毕竟一介太医,现下盯着他高手只有司夜,若再往后引起的怀疑更多,那暴露出来将是早晚的事,只是这用于治疗肝病,不得不让人十分在意。
叶时雨这些时日看着高长风与司夜忙碌,在他面前讲的事情虽说零零碎碎,却也渐渐拼凑了起来。
周山上的罗峰寨寨主竟然是司夜的亲生大哥,叶时雨惊诧万分,这让他对司夜的身份也产生了好奇,但他明白其中利害,自然不会去深究。
而这其中重要的一环便是那个萧念亭,无论是殿下还是司夜大人,都不可贸然与之接近,若他已抛却过去一心辅佐高靖南,那一旦暴露将会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究竟如何才能确定萧念亭的心意呢,这些时日叶时雨内心万分纠结,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却有点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因为此计若真的实施,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将要离开殿下。
叶时雨手里捧着一碗汤,人却恍着神儿,端到了桌边迟迟没放下,
“你若再不放下,我饭就吃完了。”高长风看不下去了,轻声出言,却没想到不大的音量还是将叶时雨吓了一跳,汤洒出些许在手上,已经有些冷了。
叶时雨低呼一声连声告罪,慌乱地到处找抹布擦拭,高长风看着他不由得轻叹一声,
“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为何总这样心不在焉。”
“奴才……”叶时雨踌躇着说不出口,高长风原本平静的表情随着他的沉默渐渐变得严肃,这一年多来,高长风明显褪去了不少孩子气,就连身高竟也直追司夜,被他这样厉色看着,叶时雨心里竟升起了一丝惧意。
“说。”
语气很平静,却毋庸置疑。
叶时雨心一横便跪下,
“殿下,奴才知道您与司夜大人日日在愁那萧念亭之事,奴才也想为殿下分忧。”
高长风又怎会不知叶时雨近日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定是在为他而忧心,但宫中琐事还能交与他办,这种事情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奴才想,不仅是那萧念亭,二殿下更是您最大的阻碍,所以奴才愿去二殿下身边,为您效力。”
高长风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就在叶时雨有些按捺不住地想抬头时,声音忽地从头顶传来,
“你有何办法去,而不被高靖南怀疑?”
叶时雨微松了口气,“殿下只需……”
一阵嘈杂的蝉鸣忽起,掩住了低语声,而后二人就如此对视着,久久未再开口。
浣衣局依旧是那副一成不变的模样,地面上永远是湿漉漉的,浣洗敲打声不绝于耳,管事太监的房里,岳公公正上下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叶时雨,若说之前还满是孩子气,现在则已有了些少年独特的气息,尤其是模样比原先更显隽秀干净。
“四殿下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你不好好伺候着,怎么就回来咱这个腌臜地方来了。”
叶时雨谄媚地一笑,从怀里掏出个掐丝包金的珊瑚扣来,塞进了岳公公手里,岳公公拿手掂量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放进怀中,
“你小子回来做什么。”
“宫中人尽皆知,四殿下是真不好伺候,好的时候与你说说笑笑,不知哪句话不对了翻脸便是一顿打骂,奴才是真受不了了。”叶时雨拉起衣袖,胳膊上满是淤青,
“这次殿下气得狠了,直接将奴才赶了出来,奴才思来想去便还是觉得回您这儿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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