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夏天的头,安慰道:「别在意,刚刚她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夏天点头,语气仍然闷闷不乐。「我只是觉得我的病在你们公司,好像不是秘密?」
「毕竟我之前常常跑医院,他们多少也会知道原因。」我无奈道,其实我已经尽量不在公司和其他人谈夏天的病情,但家和和伟民是我底下的工程师,我不可能不让他们知道我的状况,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常常必需提早离开公司。
只是我也没想到居然连新来的作业员都知道这件事。
夏天微微点头,表情还是有点难看,但再问她,她也不肯多说什么,也只能作罢。
这样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我放到脑后。
结束难得的约会后,夏天转身投入期末考的准备中,因为要维持正常作息,所以夏天比其他人还早开始准备唸书计画,也按表操课,不让自己过劳而发病,为此也牺牲掉许多和我相处的时间。
如果是以前的我绝对无法忍耐她的忽略,但现在我不想勉强夏天一定要分时间给我,我只想她能不再发病。
多发性硬化症的病况很多种,有人不断反覆发病,也有人只发作过一次后,长达数年没再发作,我当然希望夏天能是后者,所以只要是有助于她的病况的事,我都愿意忍耐。
只是没想到都已经做到这样小心谨慎了,夏天却还是在期末考前几天发病倒下。
那一天我公司正忙,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去医院。
等我赶到时,夏天已经从急诊室移到楼上的病房,夏妈妈正在劝夏天休学。
在期末考前倒下,可想而知接下来一连串的疗程绝对无法让夏天参加考试,只能在成绩出来前先办休学保留学藉。
只是夏天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或说任谁站到她的位置上都无法接受。
明明已经比任何人都努力了,明明完全遵守疾病的禁忌,不晒太阳、不碰热水、不让自己过劳,保持正常作息。
明明每天都有让自己保持精神,睡足八小时,其他时候也努力减少会让自己劳累的活动,已经作到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能阻止疾病的发作?
夏妈妈看见我来,擦了擦眼泪,向我感激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我知道她想让我去开解夏天,我也知道此刻身为男朋友的我应该要尽什么样的责任。
夏妈妈离开病房走了出去,我看着病房最内侧紧闭的床帘,慢慢走了过去。
夏天坐卧在病床上,侧头看着窗外,一脸木然,明知道我来了,却还是看也不看我一眼。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就连说一句「加油」的话都显得残忍。
还能怎么加油?还能怎么努力?再怎么尽全力挣扎,最后还不是一个发作就将所有努力都推翻。
面对多发性硬化症这堵高墙,再怎么努力似乎都显得是笑话一场。
想起刚发病时的庆幸,庆幸不是绝症、庆幸发病后还能復原,如今一再倒下,就像在嘲笑当时的庆幸有多么天真无知。
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做?
就像陷入流沙中的蚂蚁,一切的挣扎似乎只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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