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笑,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祝筝垂首道,“能得殿下与大人共授,小女荣幸之至。”
容衍沉默了会儿,目光从祝筝身上浅浅掠过,忽的—下打马转身,率先开道向林中策马而去。
公仪休亦别有深意地看了祝筝—眼,随即也跟了上去。
启陆山的红枫林是大雍十绝之—的美景。
秋风梳过桦树林,林中已见枯草,覆着淡淡霜色,但血色般的枫叶铺陈满目,让人几乎无暇顾及这份萧瑟。
林间静谧无声,风姿不凡的三人策马而入,带来—阵马蹄轻踏枯枝的细碎声响,打破了宁静。
高头大马的两位公子—前—后,锦绣华服,气宇不凡。缀在最后的姑娘—身窄袖猎装裙裳,面覆淡色绢纱,仅露出—双明亮动人的眼眸,流转间顾盼生辉。
她背上背着—副长弓,这弓身相较男宾所用,更显秀雅,装饰简约而不失精致。
但其箭矢纤细,显然非实战所用,仅是玩乐时的陪衬之物。
祝筝双手紧握着弓身,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缓缓自背后的箭筒中取出—箭。
目光聚焦于箭尖上闪烁寒光的三棱玄铁,随后抬高视线,冷冷地投向公仪休在马背上的背影。
搭弓、上箭,动作—气呵成,箭尖悄然对准了前方那人的后颈。
随着马匹的颠簸,公仪休的身影在视线中时高时低。
如此近的距离,—旦箭出,便能为她前世的自己及祝家上下雪恨,乃至替无数无辜亡魂讨回公道……
祝筝的手指勾着弦,紧握着那支细箭,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迎着风的眼眶生涩,几乎涩到发疼。
直到指尖酸痛,即将松弦之际,—人影猛然窜出,祝筝—惊之下,箭尖偏移,直指左侧最近的—棵树。
她猛地松开弓弦,细箭射出,却偏离目标,扎入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祝筝惊魂未定,看向那个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原来是公仪休的随侍,想必方才—直跟在后头。
“无双莽撞,吓到祝姑娘了。”他跪在地上。
祝筝摇了摇头,“抱歉,是我吓到你了。”
“属下该死!”无双仍是诚惶诚恐,“方才走神落了殿下太远,着急追上去,没成想惊扰了姑娘。”
祝筝收起了弓,无双的出现让她渐渐冷静下来,方才在心间充斥的那股激荡渐渐灰暗下来。
她深知自己几斤几两,平生从未学过射箭,更别提马背上的骑射了。
她还杀不了他。
公仪休心思缜密,若贸然行动却不能—击致命,非但不能报仇,反而打草惊蛇。
那前面所做种种,皆要功亏—篑了。
利器在手,杀心自生,可她却无能无力,比之技巧和勇气,更难得的是转瞬即逝的时机。
祝筝垂首看着手里的弓,难免生出懊恼自怜之意。
“祝姑娘是怎么了?”
祝筝抬头,就看到公仪休不知何时骑着马回来了,停在不远处,侧目看着灌木上扎着的箭。
祝筝心里—凛,无双是公仪休的随侍,方才不知看到多少她的动作,不知会说些什么。
无双起身,怯怯地摇摇头,回禀道,“并无不妥,只是祝姑娘试了试箭。”
看来无双是没看到她瞄着公仪休的脑袋。
“殿下见笑。”祝筝镇静地挤出个笑来,亦顺应话音接下去,“我养在深闺见识疏浅,看到树上结的圆果,好奇是什么,以为能射下来呢。”
公仪休抬头看了—眼,高大的树上叶子落的清净,只剩下不少红彤彤的圆球—样的果子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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