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婴儿。guyuedu”
“太不可思议了。”卡皮翁修女有半张脸藏在门后,因此,很难看清她的表情。
“是的,的确令人费解。”我说着,迈出门去。一盏灯自动亮了,让我一愣神。“噢,耽误您的时间了,谢谢您,嬷嬷。”我转过身去跟她握手,可是门已经关上了。
我坐在车里观察着这座宅院。前面较高的房间都亮着灯,想必是她们的宿舍。但拱门部分却是一片漆黑。我等了一会儿,思索着,主要是在想这个教团的座右铭。卡皮翁修女告诉了我它的字面意思,却避而不谈它真正想表达的意义。它是一种警告:分娩的阵痛是欲望的代价。
我在仪表盘上的储藏箱里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我的数码相机,还想带上我的闪光灯,但是又觉得太麻烦。我把相机的分辨率调高。又把头顶上的灯关掉,这样,我开门的时候,它就不会亮起来。我蹑手蹑脚地穿过砾石路,再穿过拱门,来到通往西门的鹅卵石路上。
我仅仅能辨别出教堂的山墙,颜『色』更暗的中心部分是门洞。我略微偏向一侧,这样,在闪光灯全面闪光时,不至于把雕像的细节给遮住——一些阴影会提高它们的清晰度。我把相机对准门口,也不晓得有没有把门全部置于取景框之间,然后,开始拍照。在我周围,天地之间一刹那被照亮了。我决定赶紧离开那儿,怕被别人发现并从修道院里走出来调查一番。
我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有人同时在打鼾和喘着粗气。我马上联想到出现在我家门外的那个喘着粗气的人影。但是,我又想起几年前也被同样的声音吓了一跳;此处可是鸣角鸮理想的栖息地。
在我穿过拱门之前,我停下来,对着正面墙体又拍了一张。我的视线被第一次闪光眩得有点模糊。透过取景器,我眼前暂时出现了幻觉:在我和西门之间站着一个穿着白袍的人。
第一卷第十四章
驶出长长的林荫道,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开了。下午来的时候,我左转右拐,现在却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我再次从车里爬出来,想辨别一下方向。尽管四处一片漆黑,纽格兰奇周围半圆形的石英还一闪一闪地发着光。我看见远处有一枚多彩的“胸针”镶嵌在丘状地形上,那是斯莱恩村庄披着圣诞节日的盛装。一边是步行大街,闪烁着电气化的绚丽;另一边却是坟茔,鬼影绰绰。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附近的纽格兰奇修道院却看不见一点影子。一盏灯照亮了黑暗,但黑暗却抓不住那盏灯。
我坐回车里。快5点了,但我没有手机给格拉格探长打电话。如果我选择的路途是正确的话,访问中心应该就在不远处,而且,大致方向我现在也清楚了。
当我开进停车场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几辆车了。我拉下遮阳板,对着亮灯的化妆镜轻饰脂粉,涂了一点睫『毛』膏和口红。我去纽格兰奇修道院的时候,决定不使用任何化妆品。我记得卡皮翁修女的指甲。当然,保持良好的仪表是她的权利。而且,这绝不仅仅是时尚的问题。
从车场到访问中心需要穿过一个木质的长廊,沿着石板路一闪一闪的是霜。博因河在我的右侧正朝着相反的方向流淌。河上的行人悬索桥连接着一个小型公共汽车站,游客可乘车前往纽格兰奇和道思两座古墓游览并返回。我的左侧是一个人工瀑布,我路过的时候只是在滴水。现在是闭馆时间。
我走向前去跟一名职员解释我姓甚名谁,她正在大门里面等着送走一对拖拉的购买纪念品的游客。她指着台阶下面的餐厅说有人在等我。我走下拐弯抹角的台阶,看见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坐在一张桌子上,读着一份《星期日周报》。在我朝他走去时,那人从报纸上抬起头来,他留着小胡子,头发剪得短短的,魁梧的身躯似乎要把他那写着“警探”的灰『色』制服撑破,一切如他昨天所说的那样。但不知为什么,他没跟我提起自己最显著的特征——他的头发。根本就没有委婉的说法来形容它:“红『色』”绝对是用词不当,“胡萝卜红”还有点靠谱,一片胡萝卜从黄『色』到橙『色』的『色』差则更为接近。他的肤『色』说明他刚休完一个阳光假期:不是被日光晒成了黑褐『色』,而是他发炎红肿的前额和爆皮的鼻子。
我伸出手,“我是依兰?波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的大手一直抓到我的手腕。“马特?格拉格。我一直在担心你。可是我想,要是真的遇到麻烦,你会给我打电话的。”柔和的多内加尔口音和他摔跤运动员似的体格一点都不匹配。我猜他的岁数应该是四十出头。
“我的确应该给您打电话,可是我的手机昨天早上被人偷了。”看到他的纸杯子还剩下半杯,我忽然产生了喝一杯浓咖啡的冲动。
“噢,怎么回事?”他把报纸叠起来,放在桌上。把一个复印件遮住了一部分,看上去像是在特雷诺尸体下面发现的圣诞贺卡。
我把夜盗来我家并把我的车窗砸烂的事告诉了他。
“那部手机很贵吧?”
“不很贵。”我撇了一眼服务区,那里已经处于半黑暗的状态了。
“嗯……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告诫人们不要把任何显眼的东西放在车里的原因。”他把手伸到夹克里,拿出笔记本和圆珠笔。“我想,那儿关门了。”他说,他指的是服务区,“但是,如果你只是想来一杯咖啡因的话,不妨做一回夜盗。我想那边的可乐自动售货机还开着。”
他的幽默感让我放松了许多。“探长,你这不是教唆我犯罪吗?”我走到自动售货机面前,拿起一只纸杯,装满一杯可乐。然后从钱包里取出一枚硬币放在收银机旁边。
我在桌前坐下,呷了一口凉可乐,等着格拉格问我第一个问题。他并没有向我提问,相反,他点燃一根香烟——自己先违法——然后往后靠在椅背上,椅子微微摇晃着,像是在接受他庞大体形的考验。
“当我听说弗兰克?特雷诺被杀时,我就想他肯定是找错了做生意的对象了——也许是国外犯罪团伙。但是,当我听说他是被捅死的时候,我又想他会不会是我们这个小国最近流行的杀人游戏的牺牲品……”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一定是我流『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滥杀无辜——一帮酗酒吸毒之徒的消遣。但是,然后我又看到了他的尸体,我们到底在跟什么人较量?精神病患者?连环杀手?我得承认自己百思而不得其解。后来,我想起一条基本原则……”他身体再次前倾,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如果有人跟你斗智,他们会让案子显得非常复杂。”
“什么意思?”
“弗兰克?特雷诺是被认识的人所杀,一个跟他有深仇大恨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我说过,凶手就是想掩人耳目。”他把烟灰弹到空杯子里。
“你是什么意思?”
“案子最终会水落石出的。”格拉格把笔记本翻到崭新的一页。“你最后一次见到弗兰克?特雷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在卓吉达的一条大街上,时间是星期五下午2:30到2:45之间。”
“当时西莫斯?科林跟你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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