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阿娘正忙着剁白菜,阿爹坐在旁边往灶里添着柴。小屋里,蒸汽缭绕,热气腾腾。
听到珑儿进门的声音,阿娘大声招呼道:“臭小子,磨磨蹭蹭这么半天才进来,等你的猪肉做饺子馅呢。”
珑儿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肉和酒:“阿娘,你是不是在村头看见我了?”
“是啊,我和你阿爹也去看告示了,怎么,看你和川子几个在那聊的热乎,你是不是也要去那个什么所啊?”阿娘一边当当的剁馅一边大声的问珑儿。
“我不去。”珑儿平静的回答道,把手里的肉和酒放在了灶台上。
“你不去?为什么?”阿娘停下了手里的刀。阿爹也抬起头看着珑儿,一脸意外的表情。
“阿爹,阿娘,你们是不是也不想让我去那个军器所?”珑儿反问道。
阿娘看了阿爹一眼,见阿爹一声不吭,把手里的菜刀哐地一下钉在了菜板上:“你这老家伙,关键的时候啥也指望不上你!”阿娘狠狠的瞪了阿爹一眼,转头看向珑儿:“是,我和你阿爹都不同意你去,拿咱们老百姓造出来的兵器去打另一拨老百姓,咱们不干这种造孽的事!”
“我说你小点声,让别人听到了告你个大不敬!”阿爹被阿娘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
“阿娘,阿爹,我也是这么想的,”珑儿轻声说道。
“我知道这个军器所造出来的兵器是用来打义军的,虽说咱也没见过义军,但是我听镇上的范掌柜讲过外边的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荒年还要被逼上缴各种捐税,知道这些义军不过是和咱们一样的老百姓;虽说咱们这里借着天时地利人和比外面其他的州活得容易些,可是前阵子那些官差们去镇里的商户那明目张胆的伸手要钱,还有上次进咱们村里连晒的鱼干和家养的鸡鸭都不放过的那种和盗匪差不多的无赖劲,你儿子再怎么也不可能为这种人去出力做事的!”珑儿的话,斩钉截铁一样,干脆利落。
“这还差不多,”阿娘满意的说道:“珑儿,做人要分得清是非,可千万不能为了点小恩小惠卖了自己的良心,知道吗?”阿娘语重心长的说道。
“珑儿,你阿娘说得对,别说咱们家不需要你去赚那种钱,就是有一天真的吃不上喝不上,不该赚的咱也不能赚,你记住了!”阿爹也叮嘱了珑儿一句。
“看川子那个乐呵劲,他是不是打算去啊?”阿娘拿过灶台上的猪肉,泡在了旁边的淘米水里准备清洗。
“别人家的事,你少管。”阿爹出言想拦住阿娘的话。
“怎么是别人家的事,川子也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你就是怕事。”阿娘白了阿爹一眼。
“阿娘,川子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十几口人指望那一条船,日子太苦了,他也是想帮家里多出点力,你可别怪他。”珑儿替小伙伴辩解着。
阿娘没吭声,拔出了菜板上的刀又开始剁白菜。
川子家里四代同堂,爷爷奶奶,爹娘,两个哥哥,两个嫂子,四个侄子侄女。上头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所幸身体还算不错,没有拖累家里人的地方;阿娘生川子的时候落下了血虚的毛病,累不得,气不得,还得常年吃药,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两个哥哥成了家以后就都自己在码头上帮着装货卸货,干点体力活,赚的钱也只够维持自己小家庭的生计;两个嫂子平日里还要帮人干些洗刷缝补之类的零碎活来贴补家用;川子和阿爹摆弄家里唯一的一条船,加上去山里打些野味换点钱。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虽说是够用,但也是紧紧巴巴。
尤其这两年,川子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可是他们家的那三间房到时候是无论如何都挤不出地方来给川子了。小伙伴们日常闲聊的时候,珑儿能看出川子对钱有多渴望,所以珑儿的心里非常理解自己的好朋友。
“阿爹,景义大哥说,这个军器所可能要建在咱们村附近,你说到时候咱们这是不是就更热闹了?”珑儿蹲在阿爹旁边拨弄着灶里的柴火。
“热闹个屁!我看是更乱套了,”阿娘啐了一口,“这个什么所的,估计从动工的那天起就得不停的出乱子,那些个义军什么的闹得遍天下都是,他们会消消停停的让这个东西顺顺当当的建起来,好让他们造出兵器来打自己吗?你小子的脑袋真是个木头,亏你问得出这么个蠢问题!”阿娘抬起脚在珑儿的屁股上踢了一下。
“是啊,到时候只怕咱们这就不得太平了。”阿爹也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
珑儿的心里对阿娘生起一种极大的佩服之情,这个渔村的普通农妇居然能一眼看出这么长远的问题,他也为自己的幼稚感到惭愧。
“阿娘,那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家要不要搬到别的地方,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娘看着蹲在地上,这个已经长得高过自己一个头的孩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知道冒傻气,躲?往哪躲?就这个世道,活成什么样就看命吧!”
阿爹也被珑儿的话逗笑了,他疼爱的拍了拍儿子厚实的肩膀,只是那个笑容里还包含着一点苦涩。
一家三口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饺子,阿爹对珑儿打的酒也是赞不绝口,爷两个你一盅我一盅,居然把一斤酒都喝光了。
阿爹不胜酒力,早早躺下休息了,阿娘忙了一天也说身上乏累,收拾完屋里院外的杂活,身子刚一躺下就睡着了。
珑儿喝的比阿爹少,但是也有点头晕,只是他惦记着今天要去高瞎子那里,一直撑着不敢躺下,他怕一躺下就睡了过去耽误了和高瞎子的会面。听到爹娘睡着了,打起了匀称的鼾声,珑儿才小心翼翼的离开家,朝高瞎子的家里走去。
一路上,吹着冬天深夜的冷风,珑儿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真不应该喝了那么多的酒,万一等一下犯了酒劲,漏听了或者忘了高瞎子传授我的心法,可就耽误大事了。”珑儿懊悔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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