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这,这,这是要弄断绳子!你千万不要唬我,我胆小,我害怕!别开玩笑,紧要关头,别这样。”费无极顿时摇摇头更觉纳闷了。“那你就别说话,行也不行?看我大显身手就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你就哑口无言了。”张明远也不睬费无极,只是微微一笑。只见张明远手中拿着两个石块,一块放在地上,一块拿在手上。然后又把布条放在地上的石头上面用力敲着,一点一点布条总算断了,张明远用完两块石头往后随手一扔,两块石头便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敲在石壁上,又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费无极顿时恍然大悟,乐此不彼,马上笑道;“师兄,真有你的。”张明远威风凛凛之际应道:“那是自然,小菜一碟么。师兄我什么能难得倒啊,是吧,无极师弟?”指了指费无极。“哎,师兄,再说下去,要吹牛皮了吧。你总这样开玩笑,真好笑。”费无极开心的笑将了起来。
“谁要和你开玩笑,怕是没有那般闲工夫了,我们目下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想想办法,如何出去,脱离险境,才是当务之急。”张明远道。“所言极是,就怕我们出不去,就糟了。”费无极也若有所思开来,心有余悸,不在话下。四下黑灯瞎火,死一般沉寂。只有二人时快时慢的喘息。
就在此时,却又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奇事,原来石头是飞出去了,但却击中了这道石门的两处机关,门自然而然的打开了,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意插柳柳成阴。令人称奇的是,如此无意之为,却是打破僵局的妙处。两个小家伙还没意识到什么,此时强光四射已使他们无法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光渐渐地弱了下去,他们都十分惊奇,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张明远恍然如梦,大惊失色之际,指着费无极呼道:“呀,无极师弟。你怎么站起来了!”费无极也莫名道:“明远师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一股气力冲在身上,我便不由自主的站立了起来!真是好生奇怪,不可思议。”说话间摸了摸自己的腿,不觉隐隐作痛,不过早已好了许多,如往常一般生龙活虎。“那我们就进去看一下吧,看看是怎么回事!”张明远随即小心翼翼拉着费无极的手慢慢的走了过去,二人蹑手蹑脚,靠着石壁,走走停停。
他们不进去还好,一进去吓了一大跳,里面有几个白骨骷髅,这是一个八边形的厅子模样的地方,八个角各有一个骷髅人立在那儿。骷髅头虽说早已作古,可那两个大大的眼眶,着实吓人一跳。还有那嘴边的牙齿,居然也是完好无损。
两个小家伙儿见了便往外冲,还不住的大叫道:“呀,鬼,真见鬼了。”须臾之间,他们又回来了,原来外边更黑。再说,师父曾对他们说过,人固有一死,人死有两部分:一部分灵魂,一部分肉身,至于后面的话,他们记不大清楚,反正小小年纪也似懂非懂。
张明远蹑手蹑脚地往里走,突然正中间的一块石板立了起来,上书曰:天下第一福地之无底神界----终南地宫,他们认得终南二字,地宫也认得,但前面的一段文字是什么意思,就与他们是陌客了,原来他们是到了地宫,这地宫是终南山修太平草庐时所建,只有历代祖师爷知晓,传到李长安这里,也只他一人所知,不过多年以来,他并没有找到过地宫的入口。
李长安的师父已仙逝多年,羽化在了龙虎山,当时走的匆忙,只告诉他有这么一个地方,说终南派历代仙尊均在此处修炼,再也没有出来过,再一个,若无大事,一般是不能进地宫去的,再说地宫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谁想进就能进得了的。张明远和费无极竟然到了地宫,真是不可思议。石板背面不知是什么,两个小家伙过去一看是一尊石像,此为终南山神。
费无极看着这位老爷爷笑呵呵的样子,便对张明远说道:“师兄,咱们给这位老爷爷磕个头吧?让他救救我们吧,也许他会帮我们出去的,让我们离开这个吓人的鬼地方的。”张明远忍俊不禁道:“开什么玩笑,无极师兄,他要是能救我们,那他不自己出去了,还在这里干嘛,他不过一石像而已,自己都出不去,还能救我们,快别傻了。常言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可知道?”说话间,不以为然,满不在乎。
费无极执拗不过,应声道:“你不磕,我可磕了。”只见费无极有模有样的磕起来了,张明远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环顾四周,并不理会费无极的跪拜磕头。说也奇怪,此时,忽然金光一闪,石像便没了,石板也不见了,而那八个令两个小家伙很害怕的白骨骷髅也神奇般消失殆尽,八个方向的石墙上突显出了一些画像和文字,有各种各样的动作,这令张明远和费无极大惊失色,对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了起来,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喜出望外之际,快步往墙边走去。
“怎么有这么多小人图画,我最爱看了。”费无极歪着脑袋,用手缓缓抚摸着细细看来,边走边说着。石壁凹凸不平之间,居然有许多图案,不可思议。张明远忙道:“傻瓜,这地方怎么会有人画图画,我看看。”说着,马上过去一看,墙上图画果然栩栩如生,或躺或卧,或走或立,或飞或跳,或抱拳或擦掌,或舞剑或弯弓,一招一式,颇为清楚明白。不过那些篆体文字,他们就看不懂了,皆是武功心法,内力要诀。那些图谱皆对应文字,只是看图,也是不得要领。二人虽说照猫画虎,比划着可以学,还有所感悟,算是聪明过人,但毕竟无师自通并不容易,他们也是一知半解,似是而非,此乃后话。
张明远指着上面,顿时惊疑道:“莫非是什么武功图谱吧!”费无极道:“是吗?师兄,那,那咱们练吧,说不定练完就能出去了。”张明远忙道:“应该有什么文字的,否则如何知道是什么意思,纵然我们想练,也没有什么方式方法。”说着就漫步徐行,猛然抬头看到那石门上面有一个圆形图案,中间有一截绳子挂着,蜘蛛网满布,尘埃也不少。张明远看的目瞪口呆,费无极见状走到那石门下面望着上面,又看着张明远正欲发笑,可一个红色的蜘蛛突然掉了下来,不偏不斜快要落在费无极的脑门上了,费无极吓得哇哇大叫。
张明远忙道:“嘘,师弟我来了。”说着扑了上去,两人跌倒在地,张明远自信抓住了蜘蛛坐起身来。费无极急道:“师兄,你看,胳臂擦了一下。”说着这话,张明远忽然大喝一声躺倒在地,满地打滚,掐着自己的嗓子叫不出半点声音来,两眼放光,好似饿狼扑食。费无极以为他在开着玩笑便没有在意,可张明远遍体通红却是眼见为实。片刻张明远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一般。
费无极瞠目结舌,随即摇着张明远大呼:“师兄,可别吓我,你怎么了。”一时间六神无主,泪光点点。半个时辰过后,张明远慢慢的醒来,费无极还在伤心。张明远坐起身来慢慢地拍了一下费无极的肩膀,费无极唬了不小,耸肩之后,转过身来惊道:“师兄,你醒了,刚才是怎么了,吓死我了。你满地打滚,我还以为是头小毛驴浑身瘙痒,故而如此。”
张明远随即朝费无极脑门轻轻的敲了敲,乐道:“你这臭小子,说谁小毛驴。不像话,居然编排起我来了。”又捏着费无极胳膊,逗笑开来。“方才不知为何如此,可把我吓坏了。你且说你怎么了,莫非鬼附身不成?难道此处真有妖魔鬼怪,太可怕了。”
费无极不由惊讶万分之际,追问开来。张明远忙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也不知道怎么了,像是一场梦幻一般,我掉在了一个像是着火的大山的地方,吓得我哭了起来,红蜘蛛把我接住了,我爬在它的背上,它带我飞了起来。我看到许多人在熊熊大火之中,哭爹叫娘的,惨不忍睹。天上有一个声音说:‘天上人间乐逍遥,大火熊熊哪里逃?黎民百姓受苦难,金戈铁马向天叫。’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衣大仙。顷刻我又被扔到一个开满荷花的地方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慢慢的醒来就在这里看到你在伤心难过。”此言一出,费无极心有余悸,神情恍惚,心神不宁。
“想什么呢?你又在发呆,是不是吓傻了。都说你胆小如鼠,胆小鬼果然是你这臭小子。”费无极听的十分入神,张明远朝他的脑袋上轻轻一敲,笑道。费无极这才缓过神来,顿时眨了眨眼睛,叹道:“你这说的是真是假,实在难以想象,匪夷所思。莫不是你又编故事哄我开心罢了。”
张明远笑道:“怎么,你傻了么?呆头呆脑的,想什么呢,如此入神。真的假的,反正我实话实说,你爱信不信。只可惜我的梦到不了你的脑袋里面,我有什么办法。”说话间看向费无极,又轻轻拍了拍费无极的肩膀。
正在此时,费无极突然大惊失色,忙道:“你才傻了,我就当深信不疑好了。师兄,我素知你不会撒谎。别开玩笑了,你快看那绳子!怎么回事,好可怕。”说话间,马上用手指头指了指张明远身后,迅速缩回手指头又死死抓住张明远的胳膊,紧紧地抱住张明远,立马闭上眼睛。躲在张明远怀里,吓得瑟瑟发抖,浑身顿时不住地直冒冷汗。
“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这胆小鬼,看来扁头师兄和阿长师兄说的没错。你就是他们所说的胆小如鼠了。”张明远转过身去不以为然,见状顿时目瞪口呆起来,耸肩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世所罕见。怕不是白日做梦,实在不可思议。我从未见过,好可怕。”随即揉了揉眼睛,那绳子居然闪闪发光,摄人魂魄。红色光芒,令人望而生畏,好似血流成河一般。一闪一闪,刺得人睁不开眼。
片刻,红光才渐渐退去,张明远不再害怕,意欲慢慢过去,一看究竟。费无极慢慢睁开眼,依然拉着张明远的手久久不撒开。张明远轻轻掰开费无极的手指头,又轻轻拍了拍费无极的手背,示意费无极站着不动。颇为好奇之际,张明远走上前去,慢慢抬头,伸手把那绳子一拉,结果一捆书札被拽了出来。
费无极捂着眼睛,不敢去看,直到张明远招呼他几声,才偷偷睁开眼睛,顿时喜出望外。费无极正要走过去之际,一粒石子掉了下来正好打在费无极的脑袋上了。“此乃天意难违,不可捉摸。”张明远摇摇头忙道:“还是躲不了。”说话间打开书札来看,只见上面写道:
深山侠客,剑气如虹。天下纷争,武林至尊。
心气合一,浑然天成。豪情壮志,纵横驰骋。
玄妙变幻,大法初行。芸芸众生,自然功成。
习我武艺,传我精神。入我大道,拯救黎民。
后面还有一语:“终南山神功,三十六式并九重。一招一式,苦苦修行,便是功到自然成。”下面是一首偈语:
茫茫终南千百年,渺渺真人去又还。
人间何处无人烟?天上谁人有空闲!
费无极见张明远看的入迷,便也凑到跟前去看。二人虽说跟着李长安和大嘴也读了好几年书,识了不少字,背了不少汉赋唐诗宋词,但眼下这些,二人的确勉为其难,着实晦涩难懂,不可捉摸。尽皆挠了挠后脑勺,看了好几遍,也不得要领,只好不去看。都靠近墙上的图画,看个不住。那些小人,奇奇怪怪的模样,可比这书札上的东西好看多了,也好玩多了。两个小家伙,只顾去看,不留神,两个脑袋瓜抬起时也碰到一块去了,引来二人尽皆傻笑。
“那些字,那些话,真是深奥难懂,不知什么人留在这里,糊弄人。我素闻上山俗客在说悄悄话,几个老爷爷和老婆婆,嘴里絮絮叨叨,说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我觉得大人这话真难懂,以后长大了,我也这样对小孩子说好了。”张明远道。费无极道:“我看八成是骗小孩的,真奇怪。我长大了,也这样说,我们一起对小孩子去说好了。”二人嘻嘻发笑。
张明远道:“莫非终南山上有神仙不成?这些字神秘兮兮,看不懂。”费无极道:“我知道有一个神仙。”张明远道:“叫什么名字?”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道:“太上老君。”张明远笑道:“我以为叫做陈抟老祖。听说他不吃不喝活得可长了。”费无极道:“吹牛,不吃不喝会饿死渴死。”张明远道:“你懂什么,那叫辟谷术。”费无极纳闷道:“屁股书。屁股还有人给写书?笑死我了。”说话间笑了笑。张明远摇摇头,笑而不语。
费无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动了动嘴唇,乐道:“何为武林至尊?我看师父他老人家好比武林至尊,你看那日,好多人上山拜见师父,他们都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做弟子的,我们脸上也光彩。你可知,这世上人人都想成为武林至尊。我却以为,光武艺高强还不成,还要匡扶正义,方可领袖群伦。”昂起头,得意洋洋开来。
张明远点了点头,笑道:“可不是,那日众人谈及大唐风流人物,说到少年天才,师父又看向我们两个,真是奇怪。师父让我们熟记这样一句诗,叫做‘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后来才知道,是叫做王勃,王子安的写的。我读王子安的《滕王阁序》,对这年纪轻轻的哥哥很是佩服。他六岁能文,下笔流畅,实乃‘神童’。九岁便可纠错,指出秘书监颜师古《汉书注》中的错误。十岁就饱览六经,对《诗》、《书》、《礼》、《乐》、《易》、《春秋》倒背如流。如此年少有为,的确让人佩服。我们恐怕也是自愧不如,羞愧难当了。”不觉咂咂嘴,赞叹不已。
费无极轻轻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便叹道:“别提王子安了,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虽说他了不起,年纪轻轻便才华横溢,作出《滕王阁序》这等锦绣文章。不过据我所知,他可是个杀人犯,自己藏了罪犯,怕被人发觉便杀人灭口。你说他内心,有多歹毒,有多可怕。王子安后来得到报应,在南海溺水而亡。”说话间耸了耸肩。
张明远缓缓道:“听说后来有人路过王子安坟墓旁,总会听到王子安阴魂不散,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吓坏了不少人。我何尝不知,此等事皆虚妄,但常言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王子安也算自取其祸了。”不觉看向费无极,将手搭在费无极肩膀上。
费无极惊得呆了,两腿打颤,耸了耸肩,缓缓道:“王子安来了么?好可怕,嘘,别说话。”捂住嘴巴,大气不敢出。
二人回想一番,不由面面相觑,惊恐万分,相互簇拥,紧紧地抱在一块,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四下静悄悄的,没有声响,惟有二人彼此的喘息,时快时慢,或长或短,忽大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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