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她快要一贫如洗了,而你要面对的生活方式跟娶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故事完全走错了路。
“好吧,我们一直在彻底盘查你的财务状况,尼克,看上去真不怎么样。”吉尔平开口说道。听他的口气,这句指责几乎变成了一种担忧。
“‘酒吧’运营得很好,”我说,“新店要盈利一般需要三四年的时间呢。”
“是那些信用卡吸引了我的注意。”波尼说,“你居然欠了212000美元的信用卡债务,我的意思是说,我看到的时候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说着拿出一沓红字写成的账单朝我扇了扇。
我的父母都对信用卡很过敏,只会为了一些特殊事项动用信用卡,而且每个月都会把卡账还清。“我们绝不打肿脸充胖子,绝不买自己买不起的东西。”这是邓恩家的座右铭。
“我们家的人不会……至少我不会……但我不觉得艾米会……我可以看看那些账单吗?”我变得结巴起来,这时一架轰炸机正好从低空掠过,震得一堵堵窗玻璃吱嘎作响。壁炉架上的一盆植物应声掉下了五片漂亮的紫叶,我们三个人一时间都回不过神来,不得不哑口无言地盯着那些叶子飘落到地面上。
“话说回来,当初这里理应闹了好一番动静,可当时地板上连一个花瓣也没有。”吉尔平用厌恶的口气喃喃自语道。
我从波尼手中接过账单,一眼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十几张不同的信用卡账单上全是我的名字,不同版本的名字:尼克·邓恩、兰斯·邓恩、兰斯。N。邓恩、兰斯·尼古拉斯·邓恩,最小的一笔账目是62。78美元,最大的一笔则是45602。33美元,全部都是最近欠下的债,账单上方用不吉利的字体印着简洁而又充满威胁意味的字眼——立即付款。
“见鬼了!这简直就是盗用身份!”我说,“这可不是我欠的债,我的意思是,看看这些莫名其妙的鬼东西,我压根儿就不打高尔夫球。”有人用那些信用卡买了一套球杆,花费超过7000美金。“随便找个人都能告诉你,我真的不打高尔夫球。”我试着把口气压得低调一些,可是眼前的两位警探不吃那一套,再说扮低调也并非我的强项。
“你认识诺伊尔·霍桑吗?她是艾米的朋友,你还曾经让我们去查一查那个人?”波尼问道。
“等一下,我想谈谈那些账单,因为那些都不是我欠的账,”我说,“我的意思是说,拜托,你们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我们会追查的,没有问题。”波尼面无表情地说,“可以继续说诺伊尔·霍桑吗?”
“没错,我让你们查查她,因为她一直在到处转悠,为艾米哭天号地。”
波尼抬了抬眉毛,“这事似乎惹得你火冒三丈呀。”
“不,我已经告诉过你,她似乎有点儿太过伤心了,像是装出来的,完全是为了招揽人眼球,仿佛对艾米入了迷。”
“我们跟诺伊尔谈过,”波尼说,“她说这宗婚姻让你太太感到非常困扰,家里的金钱纠纷很让艾米难过,艾米担心你娶她是为了她的钱,诺伊尔还说,你妻子很担心你的脾气。”
“我不知道诺伊尔为什么会这么说,我都不觉得她和艾米曾经深谈过。”
“这事真有趣,因为霍桑家的客厅里挂满了诺伊尔和你太太的照片。”波尼说着皱起了眉头。我也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想:“难道真是艾米和她一起照的照片?”
波尼又接口道:“有些照片是去年十月在圣路易斯动物园照的,有些是带着三胞胎出去野餐时照的,有些是今年六月某个周末去漂流的时候照的,也就是上个月。”
“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艾米从来没有提过诺伊尔的名字,我是说真的。”我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今年六月的记忆,突然想起了一个周末,当时我正跟安迪一起出游,于是编了一套谎话告诉艾米,说是“跟几个大男人一起去圣路易斯疯玩”。当天我回到家中时,发现艾米的脸颊泛上了两团红晕,看上去有些怒容,还说整个周末的有线节目都烂透了,在甲板上读的书也乏味。难道当天她去玩漂流了吗?不,我简直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比典型的中西部漂流更不讨艾米欢心了:冷藏箱系在独木舟上,里面摇摇晃晃地摆着一瓶瓶啤酒,嘈杂的音乐,一帮帮喝得醉醺醺的家伙,还有遍布着呕吐物的露营地,“你们确定照片上的人是我太太吗?”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在说,“他是认真的吗?”
“尼克,”波尼说,“照片中的女子跟你太太一模一样,而诺伊尔·霍桑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又是你太太在城里最好的朋友,既然她说相片中的人是你太太,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
“而且据诺伊尔所说,你娶你太太不过是为了她的钱。”吉尔平补了一句。
“我可没有开玩笑,”我说,“这年头,任谁都可以在笔记本电脑上修修照片。”
“好吧,这么说来,前一刻你还一口咬定德西·科林斯涉了案,现在又把矛头转向了诺伊尔·霍桑,看上去你的网撒得还真广,反正要找一个人把事情怪到他的头上。”
“你是说我怪这怪那,就是不怪自己?没错,确实不该怪我。你瞧,我娶艾米并不是为了她的钱,你真的应该多跟艾米的父母谈谈,他们了解我,他们了解我的人品。”说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艾米的父母确实不知道我的全部底细”,我顿时觉得胃中一阵翻涌。波尼正在紧盯着我,看上去有点儿为我难过,吉尔平却几乎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你还突然把你妻子的人寿保险赔偿额涨到了120万美元。”吉尔平边说边装出几分倦色,甚至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那张尖下巴的马脸。
“那是艾米自己涨的!”我赶紧说道,两名警察只是望着我,等着我说话,“我的意思是,文件是我填的,但主意是艾米出的,她非要坚持这么做。我发誓,我才不在乎那玩意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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