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黑色行李架上像是帐篷,她猜车主挺喜欢户外的,至少装备不错。林惟溪眯了下眼,车内什么也看不清。
倒是万栗很快地说明情况,朝林惟溪比划了一个ok。
牧马人跟在万栗身后控着油门,比林惟溪设想的还好说话。距离渐近,视野中的模糊也变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林惟溪眼皮忽然跳了下。
万栗回到她身边,悄悄地勾了勾她手指,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他们说能帮。”
林惟溪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这么巧?我没看错吧,前几天晚上我们在药店见过,谢忱则,你还钱给人家那个,缘分啊。”
药店、缘分、谢忱则。
声音混在一起又好像千丝万缕地包裹着耳膜,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爆竹在风里炸开。
林惟溪见过很多重名的人,也听过很多类似他的发音。
可没有一张脸和梦中重合。
然而在下个瞬间,在陌生的城市,在意外的傍晚,林惟溪猝不及防地看清了车内的人。
他有一双深邃漆黑的眼,让人看了就难以忘记,气质却像是雪天的雾,冷冽模糊却容易沉溺其中。
他身上总是不着调的懒散,看人是淡漠的,林惟溪第一面就讨厌他,因为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眼。
好像都是注定的,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怎么变,只是少年骨骼更为坚硬宽阔,成了现在内敛的矜傲和吸引力。
可她还是一眼就就认出了他。
风开始大,她站在原地,双闪刺眼地亮着,挡风玻璃将世界分割成两半。
他在里,她在外。
对视的似乎陌生人。
如果能再来一次,林惟溪今天一定要画个漂亮的妆。
而不是在他经过时红着眼,问:“谢忱则,你故意的。”
故意装作认不出她。
胸腔的氧气混沌,万栗和梁裕在交流,他走向后备箱找拖绳。
声音可能是太小了,所以没人能听清。
男人回头,眉心微皱,持续变暗的光线将他的轮廓笼得半明半昧,他声音低低散散,看她的眼神也淡:“什么?”
他侧头看了眼旁边的情况,又随便看回来:“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站在离她只有两步远的位置,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温度,他鼻梁的弧度,他的眉眼和喉结,他的声音与情绪。
包括他现在身上的冷松味是她最不喜欢。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着她沉沉往下坠,麻木的钝感,林惟溪忽的笑了:“没什么,抱歉,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她觉得好假的谎言他也不拆穿。
“无所谓。”
万栗刚看过去就看到那个男人也跟着笑了下,肩膀稍微耸动,像她十七八岁最喜欢的那种叛逆坏学生,随便的几个动作也让人移不开眼。
在白色月亮悄悄升起的无人区荒漠公路下。
“认错而已。”他浑不在意的和她对视。
不知第几秒。
谢忱则先移开视线,他拿过后驾的外套,平静地递给林惟溪。像是可以给任何一个人的礼貌与分寸,像是他们从不认识,问。
“天要黑了,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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