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成化十九年六月,郭鏜上奏,大同镇守太监汪直与总兵官许寧不合,韃靼大军转瞬即至,恐会坏事。
&esp;&esp;皇帝闻言,立即下召,调汪直于南京御马监。
&esp;&esp;朝堂上下,尽皆欣然。唯有原先的「汪党」们,各个暗暗叫苦。汪直一倒,他们的地位,便也随之摇摇欲坠了。
&esp;&esp;汪直本人,却是不甚在乎。不可否认,乍闻此「噩耗」时,他心底是泛起了一阵空虚。然而,一瞧见身畔那红扑扑的兴奋小脸,他的心情,又再度晴朗了起来。
&esp;&esp;他失去了过往的追求,却拥有了灿烂的未来。
&esp;&esp;「南京!」英子兴奋地看向汪直,悄声说道:「这御马监的公务,似乎很是清间呢!咱们可以天天玩儿了!」
&esp;&esp;「你是三岁娃子吗?整日只想着玩儿。」汪直撇了撇嘴,嫌弃地说道。面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esp;&esp;「这不是从前没玩过吗?」英子嘟噥道,面上写满了委屈。打从有记忆以来,她终日都在受累、担忧,从未舒心地游玩过。
&esp;&esp;汪直柔和一笑,轻轻抚上她的发梢。这些年,他们都是一同走过的,他又怎会不明瞭她的委屈?
&esp;&esp;「你可喜欢发簪?」汪直摸了摸她不甚柔顺的长发,轻声说道。
&esp;&esp;英子呆呆地摇了摇首,缓缓说道:「把头发盘起来,很沉。在昭德宫的那几年,我便已经受够了。」
&esp;&esp;「是吗?」汪直有些遗憾地轻声叹道。捉起了一缕秀发,仔细端详着。
&esp;&esp;「在去南京前,我想回宫一趟。」英子有些忐忑地望向汪直,悄声说道:「我掛念着纪姐姐……」
&esp;&esp;「成。」汪直頷首,缓缓说道:「正好,我在京中还有些事儿得处理。」
&esp;&esp;英子闻言,笑靨如花。她原先还担忧着,汪直会拒绝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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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初秋的京城,暑意已消。迎面的微风,凉而不寒。
&esp;&esp;宫道上头,两名「少年」临风而立。白衣少年衣袂飘飘,俊秀中透着一股冷意,有如天神下凡。黑衣「少年」有着一对晶亮的大眼,虽也是纤细挺拔,却少了些男子应有的英气。
&esp;&esp;他们,这是汪直与身着亲卫服饰的英子。
&esp;&esp;英子忐忑地扫视着周遭。这儿,承载着过多的回忆。从懵懂无知的童年时期,到青涩挣扎的少年时期,她大半个人生的光阴,都是在这危机四伏的华丽囚笼中度过的。
&esp;&esp;「你先去安乐堂待着。」汪直悄声说道:「待这边的事儿了结,我再去找你。」
&esp;&esp;英子不安地頷了頷首,勉强勾唇一笑,轻声应了声「好」。
&esp;&esp;汪直亦勾唇頷首,随即转身离去。
&esp;&esp;英子望着他的身影,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朝西内的方向走去。
&esp;&esp;这条前往西内的小径,她走过了上千回。现下看来,这熟悉中却带着一丝陌生。变的不是小径,而是她的心境。见识过自由的滋味后,她对这宫墙内的物什,再也爱不起来。
&esp;&esp;绕过了几处宫殿后,宫道逐渐破败了起来,安乐堂已是不远了。
&esp;&esp;英子有些忐忑地望向宫道尽处。安乐堂内漆黑一片,竟是瞧不出,纪唐妹是否还在里头。
&esp;&esp;「纪姐姐?」英子叩了叩门,轻声说道。
&esp;&esp;里头依旧一片寂静,毫无声息。
&esp;&esp;英子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只闻「呀」地一声,木门竟是缓缓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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