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柔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身体不好,几次三番催着我回来,就知道是借口。”
“你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大人当然惦念。”老方正色道。
颐柔没说话,默默环顾四周。
一切都与她当年离开时一样,白墙青瓦,迷宫般曲折的长廊。
但不知为什么,熟悉中萦绕着一股陌生的氛围,让她感到拘谨。
“大哥四弟他们也在府里吧?”她轻声问。
“大公子在,四公子刚毕业,估计今明两天就到家。”
“玄弟弟主持家事?”
“除了家事,枢密院的事如今也都由他代管。”老方谨慎道,特意强调了“代”字。
颐柔唇边泛出欣慰的笑意。
对于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她格外了解他的性情和野心。
“玄弟弟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这个——”老方蹙眉,“照理应该没问题,可就不知道为啥,齐茂源老是拖着。”
“莫非齐嫣另有意中人?”
“不可能。”老方果断否定,“齐大小姐痴情于玄公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就算见不到面,也常捎信过来,殷勤的很。”
“的确。”颐柔眼含笑意,“那女孩不像她父亲,倒是单纯。”
“到是玄公子对齐大小姐有些冷淡。齐茂源拖延婚事不知是不是对这点不满。齐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
颐柔微微蹙起眉头,沉思不语。
十年前,颐柔去国外读书,十八岁的颐玄和十一岁的齐嫣去码头相送,当时颐柔便看出了端倪:颐玄并不喜欢齐嫣。
“那个蓟国太子,我看不像阴险之人。”颐柔自语,眼前浮现出蓟恒态度从容的面孔。
“不好说。”老方神色凝重,“征战在即,还是谨慎为好。”
正说着,梧桐林走到了尽头,静山书苑高耸的屋脊映入眼帘。
颐柔站住,默默望着,眼睛有些湿润。
当年,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出国,之后整整一年,父亲未曾写过一封信给她,显见是伤了心。
后来,尽管不时有书信捎来,却都是侍从代笔。顾铭只在落款上签个字,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去年,颐柔接到二哥颐恩的信,抱怨说父亲向来只字皆无,她方才知道那几个字的珍贵。
身为帝国创立者,最显赫家族的族长,即便在子女面前,也习惯性地不外露情感,似乎成了顾铭的习惯。
她快步上了台阶,有些急不可待。
“对了,玄弟弟在家吗?”
“玄公子一早就去夜影山查看界门建造情况了。”
“界门?”颐柔愣住。
“马上就要征战蓟国了。”老方提醒。
颐柔紧紧闭上嘴唇,半晌没说话。
从码头乘车回府途中,关于跨界征战一事,老方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
颐柔总觉得那些都遥不可及,显得那么不真实,难以置信。
可是,这会儿置身府中,加上方才撞见蓟国太子被缚,她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并且就在眼前。
她心里沉甸甸的,脚步不知不觉中放慢。
好容易才团聚,莫非又将分离在即?
“大小姐回来了。”
一个柔和的男性声音传入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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