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起来,侵吞许多个白日,来到沈洵的最后一夜。
三月只顶着个春日的名头,与冬天的寒气还搭着边儿,炭火热烈地烧着,噼啪的响动总算让这间屋子显得热闹一些。
他们回到了沈家。
这也是饮花刚来到这里时,被邀请进去烤火的地方。
一切仿佛回到起点,饮花环顾四周,此时的屋子不同于她先前所见。
这是正常的,坐北朝南的方向,窗户开在南边的墙,月色透过窗,冷冷地铺在素色棉被上。
沈洵被棉被裹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起放在床边的木棍,将火盆中的炭拨了拨,又慢吞吞收回去,将自己塞进被里。
这时的沈洵已与身边的沈洵无异,比之最开始,日头朗照之下庭院里的那人,精神气似已被消耗殆尽。
他的所有行动变得迟缓,眼睛也不大能睁开,拨弄完炭火后便闭上了眼,气息由粗重逐渐变得浅淡起来,不时皱紧了眉头咳嗽几下,但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
饮花同沈洵面面相觑,沈洵说:我记得这里,天冷,我也没力气做什么,就早早睡下了。
他顿了顿,补充:没有睡着的时候,我也只是这么躺着,发呆。
饮花正要说什么,床上那人忽然醒了,直愣愣地睁开眼,随后干瘦的手抬起来,从枕下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样东西,饮花瞳孔一颤。
透着浅青色的玉石泛出光,莹润的玉器被人摩挲几下。
沈洵对着它自言自语似的:改日便将你归还吧。
说完将它放回枕边,露出一角。
沈洵抱歉地说:对不住了小佛主,我直到最后也没还成。
饮花摇摇头,要他不要这样想。
床上的沈洵复又阖眼,貌似渐渐睡去。
沈洵想了想,走到他自己身边去,微微俯身,试图将青玉取出,却只捞得一手空空。
沈洵踌躇着要不要叫自己,但又担心他会不会被吓到,上一次就是自己被吓到,于是他们被迫从中抽离。
饮花拦下他,示意他不要声张,自己则缓缓探手下去。
距离渐渐缩短,在触碰到青玉前,饮花顿了一下,接着一下将它握住。
硬硬的物什硌在手心,表面光滑,是被她摸过无数次的触感。
饮花能碰到它。
沈洵显然有些惊诧,睁大了眼睛,一副又见到了世面的样子。
饮花解释道:我也只是试一试,或许是因为,它并不属于这里。
炭火被烧得红透,炭粒轻轻跳一下,在人紧绷的弦上燎出一截火热的痕。
沈洵扫视了他这间生活了几十年的屋子,最后看了看自己,对饮花笑笑,释然地说:我都明白了。
我们可以走了。
(前面还有一章别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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