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瞧在眼里却不说什么。大多时候在书案写字读书,偶尔去园子里活动,也刻意错开她锻炼的时辰。
两人的冷战蔓延到集美身上,三人共处一室时她如同遭受酷烈刑罚,总是见鬼似的躲出去。
心底暗悔,早知就不搬来正屋住了。
日影昏昏,残阳裹着一线红彤彤的云迟迟落不下去。
絮儿坐在榻上,李辞则在里头书案上看书,霞光给两人脸上铺着层红红的光,乍一看像是新婚夫妇脸上的羞涩。
絮儿正绣着线条小狗,如今技艺精进了些,能勉强看出是条狗了。
正为此得意,一不留神扎了指头,她蹙眉嘶了一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格外响。
李辞禁不住朝她那头瞥一眼,见她咬着食指正在嘬,唧唧的声响,像只小老鼠在偷吃粮食。
“斗柜顶层有止血膏,白莲纹瓷瓶装着。”
李辞软声说这一句,希望絮儿得了台阶就下,以此结束这场冷战。
扭头看絮儿却是没事人的样子,吸了吸指头又提起针线绣花。
集美看两人别扭十来天了,起初只是不说话,如今大有形同陌路之感。猜想小姐提和离惹怒王爷,王爷虽是答应,心底不一定痛快。
男人可以休妻,却受不了妻子和离。就是这样没道理的世道。
她正想拿新绣的花样子递给絮儿瞧,好缓解尴尬,就听絮儿冷淡地说了句,“谢谢,已经痊愈了。”
集美只好把花样子收回来,装模作样地理线,头也不敢抬。
絮儿扭头白李辞一眼,感觉这个场景经历过,熟悉得很。具体什么时候却想不起来了。
李辞收回眼神落到书上,才觉这页书已经看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翻过。
书上写的字个个认得,却都没往心里去。
他略一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又觉委屈,凭什么让他一人受罪?罪魁祸首坐在那里,就该好好惩治。
李辞将书搁回书架,朝榻边走来。
集美识趣地退下,“小厨房还煨着鸡汤,我去瞧瞧。”一溜烟就跑没了踪影。
李辞往榻上坐,不说话,给自己倒了杯茶,呼呼吹着茶雾。
因榻桌窄小,那茶雾不可避免地飘到絮儿脸上来,像谁不经意间打了个热络的招呼。
絮儿朝他看一眼,又低下头绣花。
“绣的什么?”李辞终于忍不住问。
其实也不是非问不可,但总得找些话说。
絮儿将绣绷子摊到他眼皮底下,“你自己瞧。”
李辞接过凝神看去,见那线条七扭八扭,很像小时候看的插图话本,一个念头闪现,便笑。
“是猪吧。”
是很像猪八戒,只是没有九齿钉耙。
絮儿脸上一片铁青,须臾转成恼怒的红色。
她夺过绣绷子扔到角落,连说话声音都颤抖,“怎么不说绣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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