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地隔着洪河。
他们可以直接将河上的桥封了,这样灾民就过不来了,只能返回桥州,将这个烂摊子重新丢回给吴炎。
“收,为何不收?吴炎送多少来,咱们就收多少。”陈云州不怒反笑,“我本来还担心来太多灾民,治安会出大问题,如今以老弱妇孺居多,倒是不担心这一点了,从这点上来说,吴炎大人倒是对咱们不薄。”
文玉龙皱眉:“话是这样说,可万一送来的都是老弱妇孺,这如何安排,总不能咱们一直养着他们吧?”
陈云州轻笑:“当然不用。即便是老弱妇孺,能在如此环境下,走到河水县,也都是身体比较强壮的。”
“先让他们吃上饭,然后安排大夫给他们做个简单的检查,按照身体素质将人分为几类,青壮年男丁和身体强壮的妇女,可安排去修路挖矿。余下的,身体最差的那一部分,安置到河水县中养身体,其余的派人统计一下他们各自的特长,然后送去庆川,郑先生会安排人接收他们的。”
“另外,青壮年男丁带着家属的,将他们全家安排在一起。凡是有家庭的不要拆开,留在河水县的,必须是孤寡或是孤儿,若有亲人照顾的,通通不予留下。”
吴炎想的太简单了。
人不是动物,只需要有口吃的就行。
人除了吃喝,还是社会性的动物,有感情的需求。
而家庭是人类感情最主要的来源,家庭也是维系社会稳定的重要纽带。
一个青壮年男丁,有妻有子,有父有母,即便遇不平事,被羞辱,他也会有种种顾虑,不敢铤而走险。可若是无父无母的单身汉,冲动行事的概率将比普通人大很多。
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干一票跑了就是。
而有了家人就意味着有了依靠,有了精神寄托,也有了软肋。
所以陈云州不打算拆散这些灾民的任何家庭,相反,他还要尽可能地促成这些灾民家庭的团聚,以此维护社会的稳定,避免出现动、乱。
但也要防止有人利用家中的老人孩子故意留在河水县。
河水县到底比较小,收留太多灾民,负担太重,若不能得到比较合理的安置,也容易出乱子。
陈云州担心文玉龙心里还有气,解释道:“吴炎这是昏招。你别看他现在貌似将老弱妇孺都抛弃了,只留下了青壮年,似乎都是劳动力,非常有用,但留下的男人远超女人,别的不提,单是婚嫁就是个大问题,只这一点他就平衡不了,桥州迟早会出乱子。”
文玉龙既觉痛快又有些担忧:“大人,那这会不会波及到我们庆川?”
尤其是他们河水县,可是跟桥州紧挨着的。
陈云州弹了弹登记名册:“你忘了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了?初步登记之后,后续再让书吏按照县将灾民的信息重新梳理一遍,记录好相关人等的去向,若有人寻来,让他们自去寻找家人团聚,老父老母老婆孩子都在咱们这儿,还怕他们胡来不成?”
可不就是这个理。
文玉龙一扫先前的阴霾,脸上都挂上了兴奋的笑容:“还是大人有远见。这些人敢在桥州闹事,可不敢在咱们庆川胡来。”
手里有他们的家人,就等于掌握了他们的软肋。
心情大好的文玉龙主动请缨:“大人,今年我们河水县受灾比较轻,应该有些余粮,可分担一部分灾民。”
他的好意陈云州领了:“可以,你挑一部分强壮的,青壮年男丁的家庭留个三分之一,我看北边南边都有树林,就让他们在这附近开荒,开的地都是他们的,免五年田赋,有了地,他们就可安心在河水县扎根了。”
“以后若是有桥州的人过来闹事,他们也可做证人,出来劝解对方效果也最好。不过这些人要打散安置,最多几个家庭安置在一个村落,避免他们抱团滋事。”
文玉龙点头:“大人这点子极好,这样即便桥州发生动荡,对咱们的影响也不大。”
陈云州觉得文玉龙的担忧有些多余。
百姓是最老实不过的,只要有一口饭吃,饿不死,他们很多人都会逆来顺受。
吴炎那半斤粮食吊着,那些青壮年男丁就很难齐心协力反抗官府。人心不齐就是一盘散沙,可能会出小的乱子,但应该不至于发生大规模的动荡。
不过等这阵子干旱过去,生存的危机解除,那些留在桥州的男丁恐怕会想方设法寻找他们的家人。
到时候才是他们庆川府表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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