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的扬州分舵教人给挑了,三十口人无一幸免。三日前,寒江派的五名帮众疑似中了“欺雪毒”。”
“元教的毒?!苗疆的人也来扬州了,为何?”原本沉着的男子也禁不住动容以对。“他们已有二十年未涉及中原,更无听闻被谁得罪,他们这次意欲为何?”
诡谲莫测的元教统治着苗疆,绝不容许外人干犯分毫,也不轻易劳师动众地远征他方。偏安于苗疆一带,擅用毒。百年来未曾让外人有探知一分的机会;曾经夸口欲前去一探以扬名江湖的人,从没有回来过的。百年来皆如此,功夫不济的,大半毁于苗疆险恶且瘴气丛生的地形中;功夫好的,不见得找得到元教的所在地。有没有人闯进去过,世人不知,倒是没人回来过就是。久而久之,元教的神秘莫测,便成了令人又畏又敬又避而远之的调儿,而现下,元教的毒出现在扬州,代表着什么讯息?
“派人追查了吗?”
“已经吩咐下去了。”
男子想起另一件事:
“那秋冰原可有进城?”
“四日前进城,但属下无法追查到他的落脚处。”
“他意欲为何呢?”独自沉吟,经月累积的忧心在眉间刻划出一条笔直的纹路,使得他向来俊朗出色的面容偏向愁郁。
“少主,属下以为,扬州即将成是非之地,不该让表小姐受到惊吓,更甚者让敌人知晓表小姐在此就大大危险了,若挟她以制肘我等,咱们便万般施展不开了。”
“我明白。”男子叹了口气:“给了她两个月的时间,她的气也该消了。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也知晓了世道的险恶了吧!”真是舍不得,但倘若锁她于重楼中,想必会更糟吧。
小表妹呀!身为江湖人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不可不为,但愿你这一趟出走,可以明白,进而体谅……心中暗自低语,跨上了下属牵来的骏马,领先驰行而去,驰向波涛暗涌的中心,江湖人的宿命。
扬州城的暮色正浓……
第四章
姬向晚发现自己似乎是个很没主见的人。以前养在深闺,与长辈应对,与表兄谈书论辞,都被称赞着举止有度、进退得体,甚至前来教授她妇德之学的王大姑也频频说她学得又快又好,更是举一反三,将来必定是个卓绝的主母,不会轻易让伴妇给左右了持家之权。因此她一直以为她够自主,也够坚定……但是,庸庸碌碌了数日下来,她发现自己不是意志坚定的人。
或者换个方式来说,再怎么坚定的人,也会在湛无拘的缠磨下,再也不知“坚持”为何物。
会不会是银两被抓的关系呢?身无分文的她,再也不知该如何对他严辞以对;更何况,对他斥喝任何难听的话也没有用。原本她以为当她再也不是他口中的“饭主”之后,没有利用价值之下,必定会顺遂了她分道扬镳的心愿。但并不,他硬拉着她权充起小贩,煞有其事地卖起粗食来。这要是传回爹娘耳中,她还有脸做人吗?一个闺女扮起男装拋头露面已是不该,更别说当起贩夫走卒沿街吆喝了。
好羞人……
“来喔!来喔!好吃的荷包白饭,独门秘方,香传千里,姑娘吃了肤白似雪、美丽十倍;公子爷吃了疏筋活血、解毒清肺。还有咱的杏仁茶,一解渴、二舒心、三如春雷惊蛰起、四解愁眉、五勾唇边、六六大顺旺手气,恭喜发财,银子缠腰数百袋,杏仁茶再一盏来……”吆喝出心得,湛无拘愈念愈顺口,七拼八凑出顺口溜,清亮的声音加上讨喜含笑的娃儿脸,数日来客人只多不少。
没见过这种为了赚两三文钱谄媚至此的人。逢男客直呼大老板,逢女客便唤美姑娘、俏大婶的,让每个来此光顾的苦力、凡妇们皆笑着离开。连在附近摆摊的小贩们也时常 过来喝茶买荷包饭,甚至与湛无拘称兄道弟了起来。
“湛老弟,瞧你性子这么外放,怎么你家小弟反而连见人也羞?”对面卖童玩的老江一边吃着荷叶白饭,一边好奇地问着。
湛无拘舀了一碗否仁茶到老江手上,回身看了下闷在一角顾炉火的姬向晚:
“她呀,怕生嘛。不过厨艺还真没话说,要不是借住在寺里,不方便煮荤食,她还有几手绝活哩。瞧,光是荷包白饭这种看似简单的东西,可不是人人做得出香喷喷的味道呢!”
“是呀,是呀,我家婆娘还直要我问你们讨教秘方哩。”老江笑着又接过一份荷包饭。打量着姬向晚的侧脸,忍不住道:“哎!长得实在俊俏,莫怪天天有年轻姑娘在这边走来走去。”
湛无拘不以为然道:
“她们是在看我啦!”摆出个最帅的姿势,对老江拋了个媚眼。
“少自吹自擂了,真是马不知脸长。”跟着娘亲出来买菜的阿华娇蛮地轻呼了声。一双眼滴溜溜地转在姬向晚身上。
湛无拘挥挥手。
“马之所以不知脸长是因为它的脸根本不长。今儿个要买几份荷包饭呀,阿华美女?”
阿华不理他,径自娇呼着缩在后面的姬向晚:
“小哥,帮我包一份荷包饭。”
姬向晚暗自抖着鸡皮吃瘩,硬是来个装咙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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