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找了一间卧房给顾成远住,“这是顾东生前所居之所,您就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顾成远看着室内简单的陈设,就是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些佛经。顾成远坐在椅子上翻翻,发现经书已经很旧了,看起来,顾东生前经常翻阅。
躺在十分简便的床上,听着窗外的蝉鸣,闭上眼睛,内心十分平静。似乎能够淡淡的品评出父亲的用意。
他们父子两个,自从他出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
第二天就是荼毗追思会,灵隐寺的众弟子和顾东的生前友人全部都到了,顾成远看着来人,看来自己即使是儿子,对他来说,也与别人并无分别。大家哀悼告别。十点左右,灵骨入塔法会在灵隐寺塔林举行,灵隐寺大和尚为行空灵骨入塔法会主法,在声声梵呗,袅袅佛音中,行空的灵骨庄严入塔。
顾成远神色严肃,心里悲痛,脑子里不断想起小时候,父亲开着车等在他校门口的身影。
叶曼琴也到了现场,看她脸色也不好,坐在轮椅上,一个劲的擦眼泪。
顾成远抬腿准备走过去,一个闪神,正看到角落里站着的乔辛,她穿了一件黑色体恤,黑色打底裤,站在那个角落里,显得十分瘦弱。
她怎么来了?
☆、继承遗产
顾成远转变了方向,直直的向乔辛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顾成远难得见到她,语气温润的像是春天早上的露珠。
乔辛抬眼看了下顾成远,他下巴上长了圈青青的胡渣,比上次在墓地见到他的时候更瘦,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顾叔叔的律师叫我来的。”
乔辛受不了顾成远的眼神,转头看向带着顾东的律师。顾成远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个带着金丝眼眶的男人正在跟寺院的主持说话,这人他没见过,父亲的律师?
“最近好吗?”昨天夜里下过雨,现在,寺里的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就像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雨气。
“嗯。”乔辛点点头,单曲发了,登上各个音乐榜单榜首。婚也结了,越泽对她不错,俩人的关系最近也逐步升温。
说起来,她没什么不好,真正看起来不好的人是他,憔悴的样子让人心疼,她忍不住开口:“你呢?”
顾成远看着远方的塔林,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他咬咬牙,缓缓的出一口气,“我……也很好。”
怎么会好呢?没有你的日子,我没有一天能过的好。
乔辛听着他清冷的声音,转头看他,曾经,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阳光活泼,现在,他也才不过二十三岁,乔辛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比越泽还要老成。
“对自己好一点。”乔辛忍不住轻声说。
“我很好。”顾成远低头看她,深不见底的眸光里浮起淡淡温暖,语气坚定,但那一句话直击乔辛内心深处。
乔辛咬咬唇,看着他强撑着的样子,他的眼神让她心里难过的要命,她知道,他根本就不好。
乔辛眼睛也看向远方,转开眼神也转移了话题:“顾叔叔什么时候走的?”
顾成远忽然喉头哽咽,他咳嗽了一下,“咳,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
顾成远本以为他父亲是突然死亡,现在看来,竟然还来得及跟律师对话,还特意通知了乔辛,但是他这个儿子却没得到任何通知,其中必有原因,顾成远心思沉重,却想不明白。
乔辛叹了口气,小时候顾叔叔待她极好,两家人住的近,乔辛经常蹭顾家的车去上学。记忆里,他总是笑眯眯的和颜悦色的,从没有顾氏董事长的架势。
“对不起。”乔辛轻轻说了一声,像是说给顾东,又像是说给顾成远听的。对于顾家的这两个男人,乔辛似乎都欠一句对不起,在这里,一句话,说给两人听。
顾成远不知道听没听到,自顾自的开口:“自从他皈依,我就没见过他,可能我们这一世的父子情早就尽了吧。”
乔辛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顾东的事情她不清楚,乔辛看着那片塔林,想到,在他皈依之后,她倒是有机会见过顾东一面。
乔辛面无表情,脑子里的思绪似乎回到几年前。
那年,是乔辛出走后的半年,她在新闻上看到顾东皈依佛门,出家的消息,十分震惊,并且十分愧疚。于是坐上火车来到灵隐寺,她在寺外徘徊了很久,都没敢进去,直到黄昏,寺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僧人衣服的人,和颜悦色的看着自己。
乔辛愣在那里,“顾叔叔?”
顾东表情平和,微笑着叫了她一声:“小辛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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