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没有拒绝男人的请求。
镜头里,那位一家之主站在左边,单手搂着右边妻子的肩膀,孩子站在二人中间,正好奇的打量着窗外那台悬停着的巨大无人机。
“谢谢。”
男人尽可能让自己站得笔挺,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一家人微笑着看向镜头。
咔嚓——
画面就此定格。
“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会把冲洗好的照片给你们捎过来的。”
春草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
“你们不要着急,我和同志们已经在想办法引开街上的尸群了,到时候会有车队进城来接你们的。”
“再坚持坚持,就这几天的事了。”
说罢,不待屋里的男人回话,她便一拨操纵杆,驱使着无人机飞向下一个需要救援物资的地点。
是的,送物资。
这是林岳他们现在唯一能为那些被困在南河镇中心的幸存者们做的事了。
没办法,人是真的进不去啊。
没有亲眼目睹过那般场景的人,估计很难想象数以万计的丧尸拥挤在一座小城镇的大街小巷里,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水泄不通这个词用在这里绝不是夸张,反而是个再精准不过的形容词。
而且就在前两天,在一次交谈中,林岳从梁金水这位南河镇综治办主任的嘴里,得知了这个镇子过去最真实的民生信息。
“你说南河镇的行政和人口信息?”
当时的梁金水正在吃晚饭。
说来他虽然是江陵本地人,自幼在饭稻羹鱼的饮食环境下长大,但却颇爱面食,因此他当天的晚饭是一顿自己煮的拌面,附带两瓣生大蒜。
“我想想哈——”
听到林岳的来意,梁主任一边剥蒜,一边回忆着:
“八普那会儿我有参与,但已经是三零年初的事儿了,距离现在都过去差不多五个年头,有些数据估计完全对不上了,可能不是很准。”
“没事,你说就行。”林岳倒不是追求绝对精准,只要个大概的数就成了。
“行。”
和林岳相处久了,他也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是个不讲究架子更不喜欢打官腔的,一切务实为上。
所以梁金水也懒得跟他端着,先是嗦了一筷子拌面,再丢一瓣蒜进嘴里,然后一边咀嚼着,一边将脑海中关于本地第八次全国人口普查的信息娓娓道来。
“咱们这个镇不大,辖区总面积拢共才二百二十九个平方公里。”
该说不说,这帮常年在基层单位摸爬滚打的部门领导果真身上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即便距离上一次接触这些信息已经过去了五年之久,但梁金水如今依然能准确的报出那精准到个位的人口数据:
“全镇下辖三个社区,二十六个行政村,哦不对,差点忘了,现在南边还多了个新工业区。”
“在籍人口拢共十万七千四百二十八人,如果只算镇中心那一块的话,当时那边的三个社区加起来我记得常住人口有五万八千二百一十三个。”
梁主任的记忆力好得惊人。
“现在的话可能没有那么多人了,毕竟这几年很多本地人都把自家田地租给了那些外来的农业公司,然后要么搬到对面市区去住,要么就干脆去下游的省城了。”
“不过再咋少,那一片五万人总是有的。”
听到梁金水这么说,林岳只感觉一股子凉气从头皮向下渗透到颈椎里,冻得他整个人发麻。
五万人……
而春草先前报告过,依靠无人机连日来的高强度出动,南河镇中心的幸存者数量,他们已经统计出了一个大概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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