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道理上我是八分的明白,感情上却是十分的过不去,筹划许久的婚礼眼看将成泡影,我尚且感到心中沮丧,春妮那里不定如何失望。
可听了我哥的话,尹继傲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声反驳,一阵沉默过后,冲我爹道:“世伯,苏涵说的有道理,若当真为了跟虞侯作此意气之争,而惹了圣上的猜忌,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也抬眼望去,对上我爹的目光,他没有忙着回答尹继傲的质疑,反而伸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微微笑道:“人活着,年岁越大,岁月的痕迹越重。斧凿在头脸身上的,就是这条条沟壑,斑斑银丝;而心里的改变,看不见摸不着,自己个儿却是有数的,为人做事没了锐气,没了锋芒,开始千般犹疑,万般思量。日子是越过越稳当,可也没了大说大笑的乐子。”
我心中不安,又喊了声“爹”。我爹冲我笑笑,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讲给我们听:“活了这把岁数,半辈子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图的是什么?”扭头看向我哥,“往小了说,先得儿女不挨饿受冻,再然后,等闲不能受旁人的欺负,若说有什么念想,那就是孩子为人正直,心存善念。行于世间不受人的诟病。”
我哥缓缓站起身,低下头,涩然一声:“父亲”
我爹冷冷一哼:“我家郁儿好不好也是我家的孩子,许我打得骂得管教得,但是”话音一顿,往尹继傲和我哥脸上一扫,语气忽然低沉,“孩子受了欺负不能为孩子做主,任他位高权重,作为一个父亲,首先就不够格!”
大厅里一片沉寂,我缓缓跪在父亲身边,将头轻轻枕在父亲的膝盖上,用力吸了吸气,包围我的,是前世从未感受过的父亲的味道。
我爹低低一笑,伸手在我背上慢慢的来回摩挲:“孩子不长进的时候,天天发愁日日上火,再忙的时候也忘不了对着窗户框子跟自己生几回气,瞪几回眼。寻思着:什么时候孩子能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孝敬父母踏实过日子了?若是再能知道大是大非了,懂得分辨善恶了,那就是上辈子积德要烧香谢佛祖的。”
听着父亲的话,我眼眶渐湿,我从不知道,我的大商丞相的父亲,对孩子的期望,竟然是如此的卑微;时至今日我方才明了,在这风起云涌中始终屹立朝堂几十年不倒的,磐石一般的老人心中,父亲这个称谓,远比一切的显赫官职来得荣耀也来得沉重。
许久以来自以为刀枪不入般能承受一切的心情,这一刻突然感觉那样的轻浅,原来卸下全身的用若无其事来把自己厚厚伪装的铠甲,只需要来自哥哥关心,来自父亲的宠溺。只需要让我知道,我的亲人,爱我。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父亲爱怜轻抚,温声低语,是开启最后一刀闸门的钥匙,而涌出的是积攒两世的失去亲人后的孤单无助,愧悔痛苦。
掩饰般的把头扎的更低,惹来老父亲呵呵一笑:“心中不分高低贵贱,且懂得为他人考虑,一心****之美,郁儿懂事了呢,是好孩子。放心吧,你姐姐的事,爹爹给你做主管到底了,这点事,你老父亲还担得起!”
我心中感动,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揉着眼睛憋了半晌,只得一句:“爹爹真好。”这半晌哭的气息不畅,这四字吐出来瓮声瓮气,慢慢悠悠,听起来撒娇的意味十足,我爹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我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又趴回我爹怀里。
尹继傲笑着摇头:“了不得了,这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往日是跟个野马似的横冲直闯,四六不在乎,谁的话也不听,好像整个大商就他活的明白。”
我听他说的就讨厌,忍不住抬头瞪他,尹继傲笑着看了我一眼,扭头冲我哥哥笑道;“现如今倒是有个乖孩子的样儿了,只不过他是可人疼了,可我看来,你们家操心的地方不定反而多起来了。”
我听了不满道:“我怎么就让人操心了?”尹继傲白眼道:“谁让你改来改去,总还是小傻子一个呢,往日你欺负了别人,不过帮你善后,你也闹不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来;如今你这动不动带一身伤回来,你哥哥还不得老去找人拼命啊!”说着走过来,蹲在我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说苏郁啊,我看你别的还罢了,如今怎么格外的会撒娇了,别是跟恒王家的小世子偷师学的吧,我看那小子可是个小滑头,几句话把那爷俩个哄得高兴着呢。”
我懒得跟他废话,满脸委屈的看我哥,我哥凉凉开口:“我们家孩子,我们乐意宠着,管得着么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满心得意的看着尹继傲被气得干瞪眼,突然想起来,冲我爹道:“爹,我不想跟着商平了,您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尹继傲也插嘴道:“是啊老爷子,既然您是这么个打算,老把苏郁放在商平身边也不是个事儿。”
我爹听说,沉吟半晌道:“急不得,几件事赶到一起,总要分个先后。”
往事
其实我心中一直不太明白,为何前世今世,天帝在我作为商平伴读这件事上,态度会有如此转变。可是这疑问只能藏在心中,我总不能跟我爹他们说,这事不对啊,大大的有问题,我都活过一辈子了,这出戏不是这么唱的,连戏文到戏路全改了。估计到时我爹他们没疯,也得认为是我疯了。也许只是我多心了,说不定上辈子天帝做这个决定本也没什么深谋远虑,单纯的看不上我,不想让我带坏了他的宝贝儿子,也是有的。至于这辈子的天帝怎样看我,亦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可终究心存侥幸,当下含含糊糊的道:“我这般的不成器,又来了个商战陪着咱们这位二殿下,万岁怎么还巴着我不放。”
尹继傲听说,“切”了一声:“你倒把自己说成了个香饽饽了,多大的脸面啊,没你还不行了。照我说早该撤了你这个伴读,你跟商平凑一块,整个就是一对狼狈为奸。”
我站起身,抖了抖衣服:“谢谢啊,总算是有点口德,没说我是狗仗人势。我还巴不得被撤了呢,你说连你都看出来了,商平加上我,那就是一个缺德变两个败坏,天帝这怎么就那么大的容人之量,就把我给容下了呢。”
我哥听得一笑:“那你也怪不得别人,恒王世子才来了一天,怎么就让你给交上了,真是该精的时候不精改傻的时候不傻。”
我听的一愣,因为上辈子的原因,我见了商战,当然不会存有那些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古怪心思和莫名的敌意。而要说与商战的交好,也算半是天意半是人为,我对商战当然是小心在意,可商战对我的态度,却不是我能控制的,他能对我一见投缘,也确实有点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件事祸福难料,不过看今晚的情形,天帝是倒是极疼爱商战,至少在明面上,是想要给人这样的讯息的。可这位万岁爷把自己给摆在了宠爱侄儿的慈祥伯父的位置上,对侄儿的些许小任性小要求,定然是纵容的。
偏偏商战一来,别人不提,单单的拎了我出来,想来天帝就是有撤了我的心思,压一压,缓一缓,看一看,倒也是人之常情了。只是若真因为如此,便把我跟商平商战两个拴在了一起,害的我如意算盘落了空,当真是有些不甘心。
不光这样,天帝心思难测,上辈子为什么把我跟商平分开,当真是因为我的不争,还是因为我背后的父兄?这辈子又为何对商战如此青眼有加,是因为商战的乖巧可人,还是商战背后的恒王?而做这些决定的具体原因又是什么,于我的亲人,我的家族,又有何厉害关系?
不管是哪个问题,都不是凭我比别人多出来的,上辈子那点点小阅历所能想明白的。说起我上辈子的经历,也真算得上是可怜可笑复可叹,心心念念的都是商平,一门心思在他身上,然后平地一声惊雷,父亲罢相被贬,苏府溃败;商清大殿下战败,边疆告急;天帝病危,商平在虞侯和恒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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