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不敢做声,低着头挑起水桶就准备去河边重新担水,白大毛却很气愤的从后面重重推了他一把。
刚好是下坡,他控制不住身子,踉跄着往坡下冲去。
冲得快,来不及看路,光着脚,一下子踢到了一块石头上。
白竹疼得脸都变了色,金鸡独立的抬起一只脚来看,原来是大拇指踢破了,正在流血。
白大毛见他站着不动,骂道:“懒鬼!总是偷懒,还不快点,想找打?”
白竹慌忙放下脚,一瘸一拐的挑水去了。
张鸣曦和赵仁正好路过,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张鸣曦看见白竹走过的地方,路边的草上有血。
白竹见有人路过,抬起头怯怯的看了一眼,忙垂下了头去挑水。
他匆忙间只知道有人路过,没有看清,并不知道是谁。
张鸣曦见他小小的人挑着大大的桶,被人推倒反倒挨打,脚都踢破了反倒挨骂,自然多注意了一些。
这下见他抬头看人,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两眼。
见他又黑又瘦,抬头看人时,含着两泡泪的眼睛却又大又圆,似含着无尽的悲伤,又似含着无尽的忧愁。
见了那双惊鹿似的眼睛,他的心猛的一跳,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似乎那眼睛里的两泡泪是两汪深潭,攥着他往下拉,他觉得自己快被溺毙了,竟有了窒息的感觉……
他沉默着走了一路,那双含悲带怯的泪目一直在他眼前晃悠。
到底没忍住,他轻轻地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那么小的人挑那么大一担水,还要受欺负,挨打挨骂!唉,好可怜!”
赵仁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却不似他那般不识人。
当下嗤了一声,道:“那不是个小子,是个哥儿。”
张鸣曦愣了一下才道:“是个哥儿吗?怎么没有孕痣?”
“谁说没有孕痣?额头中间有一个,只是颜色太浅,他长得又黑,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张鸣曦沉默半晌,才道:“难怪他们那样的欺负他,打他!一个哥儿不能生育,以后怎么嫁人?”
赵仁笑道:“谁说他不能生育?他孕痣虽然颜色浅,形状却好,又大又圆。他现在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如果是在好人家,不用干那么重的活,好饭食一吃,身体养好了,孕痣自然就颜色亮起来了。”
顿了一下,又道:“别看他又黑又瘦,乍一看觉得丑,其实五官却长得好,养好了是个漂亮哥儿。”
说着一哂,笑道:“一个不认识的哥儿,我说那么多干什么?你姐知道了,得不高兴了。”
其实他也是见一个哥儿干着比汉子还重的活,还要挨打受骂,不由得心生同情,多说了几句。
半晌张鸣曦才道:“一个哥儿却要干这么重的活,真是少见!那家人对他太坏了!”
赵仁“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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