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龙井,唯独今天这个,滋味特殊。”
贾琮也不理她话里有话,直截了当地说:“太子所赐,自然是有些特异之处的。”
林之孝家的笑道:“琮哥儿是太子的伴读,在外面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东宫的颜面,论理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见识,只是我只觉得琮哥儿坐在这里,那就有太子的气势威严,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我这心里都有些害怕呢。”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只听她继续说,“然而我觉得,若是太子在这里,总不能如此带着兄弟夜众聚饮,而且又是在这园子里,却有些不成话了。”说完住了声,端起茶碗,轻轻拨动上面飘着的茶叶末,静等贾琮如何回复。
贾琮端起酒杯,有些感慨地说道:“妈妈有所不知,如今宫里面三世同堂,作为太上皇,最希望的就是看到皇上能够跟几位亲王兄弟像我们今天这样毫无芥蒂地把酒言欢,作为皇上,也是极希望能够看到太子和两位亲王这样坐在一起,互相说笑着吃吃饭。而就算我父亲,又何尝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兄友弟恭,合乐互助?虽然在这里夜宴聚饮有些不合规矩,但我想即便这事即便老祖宗或者是我那个有些古板的二叔知道,也是只有赞叹,没有批评的。”
林之孝家的气势为之一沮,转向宝玉说:“二爷是咱们府里老祖宗的心肝,老爷太太宝贝,一言一行,那都是要有咱们这样家里公子哥的表现做派的。”
她不跟宝玉说太深的,仅仅这几句话,就让宝玉有些不知所措,思及明日若是父亲知道,会如何训斥自己,霎时间连脸都红了。
林之孝家的又转向贾环:“三爷如今年纪也大了,更应该知道府里的规矩的,这园子里什么时候关门,什么时候上锁,三爷也都是清清楚楚的,确实不该像这样让我们这些奴才上门来催的。”
贾环在贾府里的地位真的是远远比不得她这个管家媳妇,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嚼在嘴里的一口牛排也顿觉没了味道,讷讷地在那里坐立不安。
贾琮沉着脸把酒杯顿在桌子上:“林妈妈这话说得,我只当你巡夜辛苦,特地请进来喝茶,只是听妈妈这几句话,竟是来教训我们兄弟来了!”
剩下的话他也不用往出说,自然就是,你再怎么有体面,也不过是个奴仆中的管事,我请你进来喝茶是给你面子,你倒摆起架子来了,也不看看这屋子里,哪个是你教训得的。
林之孝家的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听出这弦外之音,顿时涨的满脸通红,竟说不出话来,欲待站起来拂袖离去,又觉得不妥,在这里干坐着,又觉得烤脸。
麝月要过来打圆场,贾琮使眼色让她不要说话,沉默了会才又说:“林妈妈也不必动怒,我也并没有冒犯林妈妈的意思,只是在外面混的爷们,哪有几个没会友夜宴过得?又不是日日如此,林妈妈担心我们兄弟,尤其是宝哥哥走了岔路,这一点我是心知肚明更是存有感激的,只是也请妈妈理解我们。”
林之孝家的站起身:“琮哥儿是在外面做大事的爷们,如何做事确是不用我们妇道人家教导的,我们也没那个资格去教导,刚才不过是我被主子看重,委派了管理这片园子的重任,尽忠做事,规劝几位小爷几句罢了,如今劝也劝了,听不听呢,全在几位小爷,其他的也没什么,我这就去其他地方巡夜去了,也谢过琮三爷的款待。”说完再不往酒席这边看上一眼,带着几个婆子去了。
贾环跑到门口,抻着脖子,望着林之孝家的他们远远地去了,这才退了回来:“他不会真的去告诉父亲吧?”
宝玉也垂着头,没了兴致,贾琮说道:“不必管她!咱们只乐咱们的,她明日即便告诉了二叔,我也有话等着他们。”
贾环撇着嘴说:“你们一个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一个是老太太太太的心肝,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站着说话,这风凉话也爽快。”
贾琮道:“我说的哪是什么风凉话?虽说我做了东宫伴读,可是在这家里的地位又如何?人家该怎么看我的,还不是怎样看我,只不过在鄙视之中加几分敬畏罢了。”
贾环不以为然:“这话说得可就更加的风凉了!若真是像你说的那样,你凭什么能够来这园子里住着芦雪广?”
贾琮道:“你以为我这芦雪广是怎么来的?是元妃娘娘亲自交代给老爷,点名让我和宝哥哥一起进来的,元妃娘娘如何知道我?余下的话那也不必说了。总之,这芦雪广住或者不住,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所谓,今天这出,我是要看一个人,看她明日如何反应罢了。”说完端起桌上的一大杯酒,仰头全部倒进口中。
接着,又拉着宝玉和贾环共饮,葡萄酒刚喝时候仿佛果汁,实则后劲极大,这两人被他硬灌了几杯,就开始感觉眼前天地打转,人出双影,又打着舌头天南海北胡扯一通,便都双双醉倒。
“三爷?”麝月带着小丫头端着茶水过来。
贾琮甩了甩头,端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麝月啊,你说,我要是搬出去住,你还跟着我吗?”
麝月失声笑道:“我是三爷屋里头的,自然是三爷去哪,我也跟着去哪。”说着递过来一条热毛巾放在贾琮的额头上,又让小丫头打来水盆,给贾琮脱鞋洗脚。
贾琮神志有些迷糊,他强撑着用一只手拄靠着枕头,倚在墙上,缓缓地说:“让月季他们把宝哥哥和环哥哥带到西厢里去,告诉跟着的丫鬟,今天就睡在这里了。”
麝月让茉莉在这里伺候着,亲自出去安排。
贾琮囫囵地喝了一盏茶,然后躺在炕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他正睡得香着,就被丫鬟摇醒:“三爷快起来,老祖宗叫你过去呢。”
贾琮睁开酸胀的双眼:“老祖宗?是只喊我一个人?还是连着宝哥哥和环哥哥一起喊的?”
“三位爷一起喊的,只是宝二爷和环三爷已经去了。”
贾琮点了点头,想必那两个一听说贾母叫他们,又担心昨天晚上的事,必定吓得魂不附体,翻身起来就跑去了。
他却不慌不忙,让丫鬟打来水,洗漱更衣完毕,弄得整整齐齐的,连玉佩和香囊都挂上,然后才除了芦雪广,往荣禧堂这
39处罚
过了荣禧堂;刚到贾母院里,便看见贾琮跪在台阶上;耷拉个脑袋;哭丧着脸;旁边赵姨娘掐着腰拧他的耳朵:“叫你莫攀高枝莫攀高枝!那园子是黄金白银堆在那里,一刀一刀刻出来的;也是你这样腌臜的下流货能够进去的?白日里进去也就罢了,怎地晚上也不知道回来!赶明儿里头那个丫鬟小姐有什么不中听的风言风语传出来,看你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贾环攥着拳头;心里恨极;咬牙切齿;暗自咒骂,只是低着头,众人看不见。
听赵姨娘越说约不成话,里头传来王熙凤的声音:“环哥不管怎么说也是主子爷们,即便做错了事,也有老爷太太管教,况且老太太还在呢,你倒是在那青天白日里撒的什么风?”
赵姨娘气得直翻白眼,作为一个姨娘,她确实没资格管教贾环,虽然她养了贾环和探春两个,但实际上的地位也不过比一般的丫鬟高上一些罢了,此时屋里都是贾府里的重量级人物,也是没有她说话的份,因此才要在门口拾掇贾环给里头卖声,这会被王熙凤说了一通,也无法还口,正恨得不行,就看见贾琮收拾得妥妥当当从外面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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