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走路。」他咬牙怒道。
「我背你。」他抬头,直视蓝眼。
「我会一辈子拖累你。」撇开眼,一个什麽都做不了的废人。
「…夫妻本来就是相互拖累的。」他淡笑,舀一匙稀饭塞入御昂非嘴里。
「我该拿你怎麽办才好…」若是几日前,他听见这话一定欣喜若狂,如今却只有无助的软弱。
「陪在我身边,陪在律儿身边,就是你能做的。你可以因为自卑趁机逃走,我不会守门防你,也不会追回你,但记住我说过的,你承诺过的…不离不弃,不管什麽理由,若你离开,我将永世不再见你,将来是活是死两不相干。」澄远句句轻柔,却字字严厉。
他是很怕受伤害的人,尤其在感情上,坚强又脆弱,对於某些事情,永远任性的不肯让步。
「我累了…」他需要时间想想。
「吃完再睡。」平日都是他哄自己吃饭,唯有这种时候,两人的角色才会对调过来。澄远一口口喂他吃完,又服侍他睡下,人才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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邗楼
「倒壶苦茶给我。」他吩咐值夜的小厮,人迳进到议事房後的小厅,坐下便开始埋头批阅公文,积了好几日没做,只好晚上当白天用,一日十二个时辰当自己是超人。
「大人,茶。」小厮名叫阿贵,颇机灵老实。
「放著就好。」头也没抬。
「歇息一下吧,阿贵看大人都没什麽睡。」
城里的人都知道御大爷是沙相大人的人,御大爷受伤了,大人没心情办公也乃常情,可除白日陪御大爷外,他也没贪假,折子全挪在晚上批,这样下去身子怎麽受的了。
「不要紧。」
安置出纰漏,收拾更花心思,一时镇住简单,要心悦诚服却困难,几千人几千人的挤在一起,的确让人心浮气躁,又都是玄武人,随便煽动就易有同仇敌慨的义愤之感,酿成暴动的机率还会再有。
须重新规划,以期一劳永逸。
阿贵看著那个根本没听进去的沙相大人,一叹再叹,垂头丧气的回门口守著,等著一晚沏三壶苦茶的差事。
(72)
暴动事件的调查回报难民里混有细作,一对著司澄远来的,一对著帝国来的,敌暗我明,纵使清除的动作持续进行,仍阻却不了接续发生的小型骚乱事件,邗易为首的地方官员日日疲於奔命。
若要顾及难民对帝国的观感,以德服之,就不能施以铁血手腕,细作显然掐紧了这点肆无忌惮,隐藏在难民中三不五时兴风作浪,若是被逮,也数人相互包庇遮掩,坚称清白无辜,不论真假,光是看官差拖走一个哭天喊地叫冤枉的狼狈人,其他难民怎能不浮动、怎能不对帝国防惧猜疑。
「大人,你看是否需上奏请示此事?」邗城几乎无一日安宁,片刻不生事的。帝国百姓怨声载道,这样下去,他宁可狠下心将难民全赶回走,一个都不留!
「不必,陛下宅心仁厚,就算有奸细,也不会因此对二十万人见死不救。邗城主,我交代你盘记下每个难民的身家资料都做了麽?」司澄远啜饮苦茶,刹地心窝上一指的部位狠狠抽疼,他闷了一声,微微蹙眉等疼痛过去,不透半点痕迹。
「差不多了,因人数众多,盘记费时,但最晚三日内就可以全部完成。」
「很好,你捡几个可靠保密的人手,悄悄一批一批把人带进城内,是一家子且有老人小孩的优先,讯问无疑後,再问他们愿不愿意归化成帝国百姓,从此生根於帝国,如果愿意,就让他们通过北门,送到後方的临时屋舍去,如果不愿意的…就处理掉,不许走漏风声,知道麽。」
以德服人?他才不屑这套,何者有德?必是个人才有德行不德行的问题,以人之德去服人,由如以人治国,人息政亡,将对百姓的施政作为是良善与否,建立在有权者的是否有德的基础上,本身就是愚蠢。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一国对他国的人民本来就无义务,尤其当他国人民的进入变成个麻烦的时候。
以法制治国,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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