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御史台的人。”
银止川微笑说:“听闻你们家中有女孩儿被选中了做河神的祭祀新娘,过来问一问情况。”
女人仍然是呆滞的:“哦……”“可以进去么?”
银止川又问:“在门口说话……也不太方便。”
他们都没有表露真实的身份,只说是御史台官阶很低的小吏,也好使林御史体察体察“真正的民情”。
院子里很破旧,堂屋也是用茅草搭的,一吹就好似要倒。
银止川站在门口半晌,硬是在思考要不要进去,担心这屋子搞不好进去就压在里头了。
院子里摆着几担柴,灰尘兮兮的,地上尽是黄土。
大概是刚扫过地,地上还留着几条扫帚拨过的竹印子。
“大人……要在这里用午饭么?”
妇人怯生生地说。
西淮转身,看着她怀里抱着一只鸡,同样瘦不拉几的,看起来严重发育不良。
被人这么捏着,“咕咕”叫的声音都很低。
银止川顿了一下,明白过来了:这个女人很担心他们会在这里用饭,那样她就得杀一只鸡来款待他们了。
但是放眼这个院子,竹篱和得歪歪斜斜,鸡舍里就两只瘦鸡,一公一母,如果杀掉一只,她们就只剩下一只单的了。
“不用。”
银止川停了一下,说道:“我们来问一些事情,一会儿就走了。”
女人低低地“哦”了一声。
“你男人呢?”
银止川视线逡巡了一圈,终于意识到这个屋子里很奇怪的一点了,问道:“他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我没有男人……”
农妇答:“就我和我闺女,娘儿两个过日子。”
西淮和林昆都有些怔然了——
在星野之都,尤其是这样贫困的地方,家中有一个强壮的男人是尤为重要的。
因为在越是贫穷的地方,就越是野蛮,需要倚靠力量说话。否则人的原始本性会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是这个女人竟是独自支撑着度日。
尤其是……钦天监还选中了她的女儿作河神的新娘。
也就是说,过了下个月二十,这个黄土扬灰的茅草屋里,要只剩下女人一个人了。
“娘亲,娘亲。”
三人正在外头面面相觑的时候,屋内却传来了孩童的啼哭声。
女人愣了一下,慌忙进去,招呼西淮他们说:
“大人请在院子里随意坐坐,民妇马上出来。”
但是西淮和银止川转头,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只有两个斑驳摇晃的竹椅板凳。
银止川苦笑了一下,只得说:“林昆,你坐一个罢。”
“至于剩下一个……”
银少将军顿了顿,转向西淮:“是我坐你身上,还是你坐我身上?你选一个。”
西淮:“……”
[*注1]:“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出自《乌衣巷》,唐代诗人刘禹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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