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淮的风寒拖拖拉拉几天,终于慢慢过去了。
但经此一事,他和银止川的距离,似乎悄然无息地拉近了许多。
西淮自己不明白为什么,银止川却记得——
在西淮高烧不退,药都喂得困难的那几日,每夜都是抱着银止川才沉沉睡去的。
西淮一病过去,什么也忘了,银止川却还记得那一小团温热的柔韧躯体抱在怀里的感受。
只不过有时候他看着西淮在阳光下安定毫无波澜的侧脸,也会想起那一句无意识的“你们都去死吧”。
令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在眼前人如此淡漠冷清的眼眸下,竟埋藏着那样深刻的恨意。
“天气凉,还请西淮公子再添一件外衣。”
西淮独自在房内,低低的咳嗽几声后,他从床上起身,想去够茶几上的一杯热茶。
外头的仆从却惊动了,赶忙推门进来,手中搭着西淮的素白外袍,披到西淮肩上:
“西淮公子有什么想要的,随意吩咐我们下人就好。”
西淮神色淡淡的,瞥了仆从一眼,略有些哑声道:
“我自己可以。”
“公子还是不要逞强得好。”
仆从从桌上拿起一只倒扣的薄胎雪瓷杯,慢慢用热茶温热了,再倒入新的清茶,轻声道:
“您身上牵挂着我等数十年来的心血与希望,若出什么事,小人怕不是要被花君碎尸万段不可。”
西淮猛地抬眼——
只见依然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仿佛放入人群中便再找不到。这句话一出,却已经召显了他们的身份。
“这镇国府倒真如你们自家庭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西淮冷声。
“为了西淮公子不得已犯险罢了。”
仆从叹息:“听闻公子病了,花君十分担忧您的安危。”
西淮不吭声,仆从微笑道:
“下次公子传递消息……切莫再用这样危险的法子了。即便您不生病,我们也有许多别的法子可以浑水摸鱼进来。”
西淮冷哼:“运气好罢了。”
“真若叫银止川捉到,你们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花君近来新捡了一个小孩。”
仆从微笑道,他示意窗外——
只见空荡荡的庭院里,一个肩上停着雪鹞的少年撑脸蹲在檐下,看起来有点呆,眼睛里空空的。
他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脸上的神情柔顺而木然。
西淮微微眯了眼。
“花君慧眼识珠,发现了这个很能干的孩子。”
仆从轻声说:“这次进镇国公府,就是他带我们进来的。听说名动天下的慕子翎的本事,他仿到了七成。”
“仿到七成又如何?”
西淮冷声道:“总归堕神阙早已毁去了,天下再无小鬼可用。学到了八九不离十,现在也只剩下些皮毛可用。”
仆从脸上也满是可惜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是啊,若是公子隐不要那么决绝就好了。他分明自己去死就可以了。”
“……不过,我们还是来讲正事吧。西淮公子此次传令我们进来,是有什么消息要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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