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要告的人是我亲爹!”夏修贤怒眉呛声,“自古只有老子告儿子的道理,咱们身为人子,头上都顶着一块孝字,孝比天高……你觉得这样的我还能翻身?”
口气虽不好,盛言楚却听出了其中难掩的悲伤。
他想了想,沉下脸色郑重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坚决不会顾及颜面而轻饶了罪犯,所谓执法如山,若我胆小如鼠怕这怕那,这世道岂不是再无公正可言?孝道是大,但法不容情!何况虎毒不食子,你爹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理当问斩。再有那卢家太太红杏出墙,惹得你夏家鸡犬不宁,合该以通奸罪浸猪笼亦或是处以宫刑致死,如此才能慰藉你大哥的亡魂。”
“说的好!”夏修贤一改刚才的悲愤,起身朝盛言楚鞠了一躬,“还望有朝一日盛小弟成为朝官后依旧有这份赤子之心,贤替百姓感激不尽。”
盛言楚忙虚抬起夏修贤的胳膊,好笑道:“你何须这样夸我,要说当官,你肯定是在我之前。”
夏修贤楞了一下:“明年的乡试你不下场吗?”
“不了。”盛言楚摇头,“秋闱的秀才各个拔尖,我一个九岁的小娃娃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夏修贤闻言笑了笑:“也好,再沉淀三年也好,否则那些落榜的书生见你一个比他们小一大截的孩子竟高中榜首,岂不是要怄死?到时候闹得起来怕又是一身脏污,还不如等年纪大些让他们无处挑刺。”
盛言楚其实担心的不是年龄的问题,他最担心的是他没经历过府试和院试,然后猛地一头扎进乡试,肯定会有应激反应,考的差是一回事,最不能忍的是他自己对自己的否定。
毕竟他在外人眼里宛如神童,如果乡试考的一塌糊涂肯定会遭受不少的白眼,久而久之他担心自己承受不住从高处往下跌的失落感。
为此,他认为他应该沉下心在县学好好的学三年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小厮突然敲门:“二爷,夫人听说你带了好友回来,已经在院中备下了午膳,您现在过去吗?”
和盛言楚抵心交流一通后的夏修贤心情好了不少,闻言拉起盛言楚,笑道:“走走走,我娘院里的甲鱼汤好喝的不得了,丝毫不逊于你娘铺子里的吃食,等会你可得多喝两碗,如此你才能长高高。”
盛言楚捕捉到长高的字眼,眼睛瞬间迸出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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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夏修贤的院子,两人直入内院正厅,一进门夏修贤的脸色又晴天转了乌云。
此时桌上已经坐了一个女子,坐的还是主位,女人头上戴着一串华丽的偏凤钗环,容颜娇媚,只不过眼角微有笑纹,端看面貌和卢婧柔很是相似。
盛言楚一脸无力,这人不会就是卢家太太吧?
见盛言楚进来,站在丫鬟前边指挥摆盘子的另外一个女人忙歇了手边的活,笑着让盛言楚赶紧落座。
“哎呦,我家贤哥儿读书十来年,可从来没有带过谁上门做客。”
盛言楚微笑的上前喊了声婶婶好,又自报了家门。
“这么小就是秀才了?”夏夫人还没说话,卢太太就斜眼挑了过来,酸溜溜的看向夏修贤:“贤哥儿,你不会是被他骗了吧?”
盛言楚脸上的笑容一下垮了下来,夏修贤根本就不搭理卢太太,引着盛言楚坐到他娘身边。
见好好的气氛被搅的一团糟,夏夫人哀怨的看了一眼卢李氏,堆起笑容对盛言楚道,“卢夫人跟你们开玩笑呢,盛秀才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完又跟卢李氏解释盛言楚的身份没有错。
盛言楚总算体会了夏修贤说起他娘的那种烦躁和郁闷的心情,卢李氏一个外人在夏家摆这般大的架子,夏夫人怎么能忍气吞声到这么卑微!
反正这顿饭他吃的相当不舒服,中途夏夫人本着东家的身份想跟他说说话,都被卢李氏有恃无恐的截走了话题,得知他家是商户后,卢李氏更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用她那种堪比戏子的柔曼腔调一个劲的敲打夏修贤,说什么商人狡诈无比,还说他接近夏修贤是为了夏家的钱财。
他实在没胃口再继续坐在这听卢李氏唱大戏,站起身对着夏夫人拱手,又喊了一声夏修贤:“修贤兄,我家中还有事要做,就先回去了。”
夏修贤明白盛言楚的不满,冒火的看了一眼卢李氏,刚想张嘴刺一刺不知天高地厚的卢李氏,却见身旁的亲娘摇摇头,卢李氏见状,更加张狂了,意有所指道:“贤哥儿,既然这孩子要回去就让他回去吧,省得等会你爹回来了看到你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块可就遭了。”
话一落,夏夫人下意识的环住手臂,盛言楚眼尖的发现了夏夫人手腕上的伤痕。
夏修贤一窒,松下的拳头瞬间握紧。
夏渣爹不会是家暴男吧?盛言楚猜想。
“还愣着干什么?”卢李氏抬起手指向身后站着的小厮,宛如当家主母似的,傲气道,“还不快些送盛秀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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