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做到这个地步,连皇帝也不会轻易动贾家,到时候什么欺男霸女,放印子钱之类,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贾蓉细想起来,这两条都难如登天。
首先科举是行不通了,先不说他以后就要继承宁国府爵位,不太适合科举,就算没有这个限制,他也没这个本事。
贾蓉虽然受过家学教育,可是从没真正用功过,只能算是识字,不是文盲而已,距离科举中第还差十万八千里。
要想让他在十年内学到能中进士的水平,真如天方夜谭,毕竟人的思维方式都是少年时养成,长大后再想改变,千难万难,他头脑里都是现代教育留下的痕迹,如今忽然让他去做制艺文章,他头脑中自己就先和自己打架了。
更不用说,哪怕他考中进士,要想在文官序列中爬到高位,也绝非一朝一夕,甚至不是十年八年能达到的。
科举这条路走不通,从军同样困难。
贾家作为勋贵家族,族中子弟虽然都学过骑射战阵知识,可这些都是纸上谈兵,真想凭借这点知识去打仗,不仅坑害手下将士,连自己一不小心也要凉。
更何况皇帝对贾家的态度就是渐渐把他们排除在兵权之外。
一开始京营节度使的位子是掌握在贾家手里的,后来这个位子转到贾家的姻亲王子腾手里,再后来皇帝给王子腾来了个明升暗降,给他做什么九省统制,丢掉了节制京营的权力。
京营是护卫京城的力量,历来都由皇帝的绝对亲信掌握,四大家族失去这个位子,恐怕也意味着失去圣眷了。
他如今忽然要想在军队中立功,还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心思呢,想想也觉得不妥。
两条路都走不通,还有什么办法挽救宁国府抄家的命运?
贾蓉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刚刚才恢复的一点轻松心态,顿时又变得沉甸甸的。
他长叹一口气,两腿夹夹马腹,催促胯下的黄骠马快走,好像这样就能将难题甩在后面。
逃避虽然没用,但至少可以让人暂且放松一阵,至少还有十年缓冲时间,如果从现在就整日忧心忡忡,他怕自己根本活不了十年。
两人依旧从北门入城。
方才贾蓉急着去见贾敬,因此没有心情好好观察城中的景象,这时身上无事,他立即发现城中的异样。
京城仿佛是个巨大的矛盾体,一面是富贵繁华,城中三街六市,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随处可见身着绫罗绸缎的贵人们,以及大大小小的车辆轿子。
另一面却是许多衣衫破烂,仿佛乞丐的流民,他们都躺在道路两边的房檐下,没精打采地依偎着墙角,好像多动一下就能耗尽体内不多的精力。
这些人都穿着破布条结成的衣裳,不知多久没洗过,衣面上已经被磨得包浆发亮。
他们个个身形脊痩,贾蓉甚至看到一个干瘦的母亲当街袒露胸膛给怀中的孩子喂奶,只是她两乳干瘪,怎么也挤不出一滴奶。
旁边卖糖水的老板心中不忍,于是给她们递过去一碗冒着热气的糖水,妇人大喜,将糖水与旁边同样躺着男女分喝了,又用布条沾沾碗底余留的糖水,塞进孩子嘴里。
孩子尝到甜味,将布条吸得啧啧直响。
贾蓉眉头皱起,向旁边的金宝问道:“城中怎么有这么多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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