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纯对翔娃子说:“你听话哈。”
翔娃子哭:“嗯。姐,我也要到北京。”
幺爸说:“你要是考上省重点中学利州中学,幺爸就支持你去北京看姐姐。”
孙小纯问:“你听到没有?”
翔娃子憧憬的样子,说:“哦。幺爸你说的哈。”
幺爸说:“当然是我说的啰,我还赖呀?”
幺爸和孙小纯爬进后车厢。机器发动,那噼噼啪啪的声音难听得要将刚吃进去的东西给呕出来。全家人站在车后面,悲喜交加。
天蒙蒙亮,秦巴山区的崇山峻岭只能看出个黑幽幽的轮廓,千奇百怪,面目狰狞,煞是吓人。陡峭蜿蜒的山路上,机动三轮车像蜗牛一样蹒跚而行,摇摇晃晃,险象环生。
幺爸说:“这就看你自己了哈。”
孙小纯答应道:“哦。”
幺爸提醒:“有机会就要抓住。”
孙小纯答应道:“哦。”
幺爸感喟:“十多年前你幺爸我就没有抓住机会,要不就留在省城了,哪像现在这个样子,乡里第一个大学生,照样回来当一辈子乡村教师。我好多同学,嗨,不说了!你爸爸那个死脑筋呀!……”
孙小纯笑:“他这次想通了。”
幺爸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你哪里走得脱?”
孙小纯说:“谢谢幺爸了!”
机动三轮车到嘉陵江边,幺爸去敲船工的门。船工住在一个简易木房子里,老远就听见了狗吠,越走近叫声越凌厉。幺爸敲了几下,船工抱怨着开了门。船工收了钱,放下木板,三轮车开上渡船。船工起锚,开动马达,渡船慢慢开到江心。孙小纯和幺爸站在船头,凉风从山谷和江面嗖嗖地吹来,孙小纯打了个寒噤,但她心里却热乎乎的。
孙小纯从小长大,整整18年了,除了那个“上半城摔跤子,下半城捡帽子”的县城,哪儿也没有去过。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走就是千里之外,而且是去北京——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的首都,那个只能在电视里看见的、全国人民心中的圣地!在背篓村,只有首富朱厂长去过北京,回来吹得天花乱坠。又是天安门,又是王府井;又是亚运村,又是中关村……连村干部和乡干部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孙小纯心里很激动,但激动之余,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去打工的,不是去逍遥的,家里的一屁股债等着自己还,一笔笔新的开销等着自己去挣。想到这里,轻松的心情倏忽而去,以致潸然泪下。
下船后,机动三轮车从干涸的河床上颠簸着开,像受酷刑一样,鬼哭狼嚎,摇摇欲坠。遇到大坑,孙小纯和幺爸就下来推车,七上八下,左拐右拐,好不容易上了碎石子公路。又过了半小时,三轮车开到柏油公路上。三轮车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孙小纯问多少钱,幺爸说已经付了。两人下了车,三轮车“突突突”地开走了。
两人在路边坐下等车,幺爸似乎比孙小纯还要兴奋,不停地说着话。大约1个小时后,一辆长途客车开过来,幺爸和孙小纯挥手,客车停下,两人上车。
两小时后,孙小纯和幺爸走进利州火车站。
美国处男第八章(2)
24个小时后,孙小纯和杨小惠在北京西客站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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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处男第九章(1)
李雁南寓所内,壁上空无一物,家具简单,不算太乱。窗帘紧闭,光线暗淡,鼾声四起。窗下的床上,李雁南正蒙头大睡,他睡相滑稽,蜷着身体,胳膊和臀部半露,面目狰狞。
电话铃声响,李雁南动了动身子,用枕头蒙住头,露出另半截屁股。
片刻,电话铃又响。李雁南伸出腿,用脚丫子将电话话筒钩过来,再用手接住。
李雁南懒洋洋地问:“喂?”
听筒里一个男士的声音:“我找李雁南。”
李雁南说:“我是。”
听筒里说:“我是王大可,出版社的。您在休息是吗?”
李雁南说:“还光着身子。”
王大可说:“不好意思,我下午再打吧。”
李雁南说:“没事儿,我也差不多了。我在家都光着身子,坦然面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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