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表哥说我们晚上要同住一间房。”
“我们?”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向来一人一间的。
“是啊是啊,我们三个。”乐正礼不知是兴奋,还是惋惜,看着向晚,眼眸晶亮。
“哦。”向晚应了声。
自从折兰勾玉决定将她带回家后,她好歹话多了点。虽不主动,至少对话的时候有个回应。
“小晚,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耶!”乐正礼也不知是个什么逻辑,只觉得向晚这么平静的反应,他挺不能接受。
向晚不由多看了乐正礼几眼,看得他一阵心虚,半晌才道:“你动坏心思?”
乐正礼手忙脚乱的摇头,舌头也有些打结:“不……不是……”
“礼。”不知何时,折兰勾玉已站在乐正礼身边,手中折扇一开,看着向晚,笑如春风。
“表哥,表哥,小晚刚才误会我,你快帮我解释。”乐正礼看到救星,忙求救。
他很无辜的,知道三人同房的消息,不过想得多了点,觉得对向晚挺尴尬的,于是巴巴地跑过来告诉她,全然不似他表哥那般坦然。
“礼你先回去。”折兰勾玉的折扇敲了记乐正礼的肩膀。
乐正礼摸摸头,来回看了看向晚与折兰勾玉,脸上五官皱了皱,摸着鼻子转身走人。
“如果不方便,我们可以另想办法。”折兰勾玉看着向晚手中的柳条,想起初见她时的情景,漂亮的眼眸眯成弯弯一道弧。
向晚低头一忖,摇头。她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以前在家她是一个人睡外间,爹娘和弟弟住房间,后来跟了折兰勾玉,都是一人一间客房。现在情况不一样,主人家一共才三间房,三世同堂,能挪出一间已是极限。
“小晚今年几岁?”
向晚侧头看他,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答道:“八岁。”
“回到玉陵,给小晚请个先生吧。”折兰勾玉摸了摸她的头,笑。
她是个奇怪的孩子。他一方面并没有将她当成单纯的孩子,另一方面又觉得她比谁都单纯,不必受界于世俗。知道她是个女孩子,面对她时又难有男女意识,就好像她天天坐在他身前与他共乘一骑,他并没觉得不妥。
“先生?”不是由他教她读书习字学画么?虽无师徒名份,却有师徒之实。
“虽然小晚是个姑娘家,但读点书习点字是件好事,请个先生回来教小晚很不错。”这段时间教向晚,折兰勾玉发现她很有天分,虽从未上过学,但这些东西他只一教,她便领悟,并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他不是古板的卫道士,所以从未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所以从不会因着别人的出色而坐立不安。
不过他虽不刻板,却也从没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花过丁点心思,以后也没有花这个心思的打算。
向晚是个例外。
“你不教我了么?”向晚抬头,神色平静,半月眼眸黑亮静深,问得很认真。
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向晚,折兰勾玉忽然有些回答不了。他觉得如果自己点头,就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样——明明她的声音和表情俱是平静的。折兰勾玉一阵犯晕,脸上的笑容也有了自我玩味的味道,犹豫了一下,方道:“画还是我来教。”
向晚心里“哦”了一声,低头一想,复又抬头问他:“那我怎么称呼你?”
折兰勾玉觉得自己的下巴还在脸上那简直算是一个奇迹了。这一路过来近两月,向晚这时候才想起称呼问题,他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回想一下,心里也是奇怪的。向晚虽然话少,但每天必要的对话还是有的,称呼问题难道一直没商量解决过?商量了向晚跟谁回去,商量了向晚该以什么身份跟他回玉陵,称呼问题难道一直被忽略了?
他和表弟一直“小晚小晚”的叫,倒忘了她从没正式称呼过他,更没称呼过乐正礼。
折兰勾玉手中折扇一合,一下一下轻拍自己的掌心,习惯性勾着嘴角,却是微皱着眉踱步苦思向晚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答应向晚跟着他回玉陵,答应教她画画,答应给她请先生,那她的身份是什么?一个机缘巧合“买”下的小丫头片子,即便跟着他回家那也只有当丫鬟的命,向晚的待遇明显不是丫鬟嘛!
“这样吧,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这些不是重点。”折兰勾玉眉一展,几句话玩起了太极,摸着向晚的头,要多慈爱就有多慈爱,“晚了,我们进屋吧。”
“嗯。”向晚低头跟着,开始思考称呼这个问题。
向晚跟着折兰勾玉进房。
房间不大,没什么摆设装饰,搭了个通铺,占了房间的大半。那架招眼的凤首箜篌依旧用红缎裹着,如今搁在房内唯一的桌子上。
乐正礼就站在桌边,对着凤首箜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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