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太可怕了。你们真该为此而感到羞耻。”
“我可不这么认为,因为像我这样的人还有许多。你看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下等人用他们的心血和汗水供养着上等人,英国是这样,世界各地都是这样。可全世界的基督徒对我们都不能理解,十分痛恨,我想只不过因为我们的做法和他们的略微不同罢了。”
“弗蒙特可不是这样子。”
“是的,我承认新英格兰和各自由州郡都比我们做得好。铃响了,好啦,表姐,还是让我们把地域偏见先放在一边,先去吃饭吧。”
傍晚时候,奥菲利亚小姐在厨房里听到几个黑孩子叫道:“天啦,普吕来了!她总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黑女人走进了厨房,头上顶着一篮面包干和热面包卷。
“是你来了,普吕。”黛娜说道。
普吕愁眉不展地喘着气,放下篮子,坐到地上,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说:“天啦,真不如死了好。”
“为什么想死呢?”奥菲利亚小姐疑惑地问道。
“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必受什么罪了。”那黑女人没好气地回答,眼睛仍盯着地板。
“谁让你成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全都是你自讨苦吃!”一个穿戴整齐的第二代混血女仆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她那副珊瑚耳环。
黑女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落到我这步田地,我会有幸看到那么一天的,你也会和我一样借酒消愁。”
“让我们看看你的面包干吧,这位小姐会付给你钱的。”黛娜说道。
奥菲利亚从那篮面包干中挑出了二、三十块。
“第一层架子上面的那只破罐子里有票。杰克,你爬上去把它拿下来。”黛娜说。
“什么票?干什么用的?”奥菲利亚小姐问道。
“我们从她的主人那儿买票,然后用这票来买她的面包。”
“我回去后,他们就清点我的钱和票,检查对不对。如果不对,他们就会打我个半死。”
“你活该,”那个叫简的女仆傲慢地说,“谁让你拿他们的钱去喝酒。小姐,她向来就这样。”
“我不喝酒就一天也活不下去了。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偷主人的钱去喝酒,醉得不成人样,我看你真是可恶之极,愚蠢之极。”奥菲利亚小姐说。
“小姐,也许你说得对,可我还是要喝。天啦,让我死吧,死了就不会再受罪了。”那黑妇人慢慢地站起来,把篮子重新顶到头上。出门之前,她又瞪了一眼那个还在玩弄耳环的姑娘。
“别在那儿臭美了,把副破耳环弄来弄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哼,你迟早也会像我一样,变成个可怜的穷老婆子。希望老天有眼,让我看到你有那么一天。到时候,看你会不会喝呀,喝呀,喝到死的那一天。到那时,我看你也是活该!呸!”老妇人狠狠地骂了一通,走出了厨房。
“该死的老东西!”正在厨房里替主人打洗脸水的阿道夫骂道,“如果我是她的主人,我会把她整得更惨!”
黛娜说:“你不会那么残忍吧。你看她的背已经被打得连衣服都穿不上了。”
“真不该让这种人到大户人家里来乱闯,”简小姐说,“圣克莱尔先生,你认为呢?”她边问边调情地对阿道夫甩了甩脑袋。
这里必须说明一下,阿道夫除了随便动用主人的东西外,还习惯用主人的姓名和地址。在新奥尔良的黑人圈子里,他向来以“圣克莱尔先生”自居。
“我当然同意你的看法,伯努瓦小姐。”阿道夫回答道。
伯努瓦是玛丽·圣克莱尔娘家的姓,简以前是她家的女仆。
“伯努瓦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你,那耳环是为了明晚的舞会而准备的吗?它简直太美了。”
“圣克莱尔先生,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厚颜无耻,”简一边说,一边甩甩她的小脑袋,耳朵上的耳环摇得闪闪发光,“如果你再问我的话,我明晚绝不和你跳舞。”
“你不会那么狠心的。我想知道你明晚还会穿那条粉红的薄纱衣裳吗?”
“你们在谈什么呢?”罗莎这个二代混血的机灵鬼一蹦一跳地跑下楼来。
“圣克莱尔先生实在是太无礼了。”简说道。
“真是天地良心,让罗莎小姐来评个公道。”阿道夫说。
“我早就知道阿道夫很无礼。”罗莎一边用一只脚将身体平衡住,一边朝阿道夫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总是惹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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