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从不阻止她和温先生出去。
但每次出去,娘总梳着她的发髻,梳得乌黑油亮,蘸着清凉的溪水。娘叹气。娘说,薇儿,有个可依靠的师父总是好的,温先生大你好多岁。娘说,没银子的日子,是没法过的。薇儿,娘跟了你爹爹一辈子,最后沦落到洗衣,缝衣。娘说,听说,温先生居无定所,他的银子,都是卖诗词给纨绔子弟才换来的。
她明白娘的心意。娘在暗示她,温先生是她的师父,是可改变她命运的梯。梯可上爬,却不可投太多的感情在内。她没有责怪娘,娘穷怕了。穷怕了的人都和娘一样,想借着任何机会,让女儿改变不堪的生活轨迹。
那一次,很久很久,温先生没有来,都有一月余。
娘做衣,娘问,薇儿,你的温先生怎么不来了呢?
她依在门前,她不说话,她也想知道,她的温先生怎么不来了呢?
她去西市找,她去东市寻。人海茫茫,她的温先生,不见影迹。放榜的驿馆前,学子浩浩,人群挤拥。
有的满面喜庆,有的一脸悲戚。
可有我?
可有我?
……
人人祈求,繁华富贵。她也挤了进去,看那红纸上,可有温庭筠三个大字的墨迹。
寻寻觅觅。遍寻不遇。
她自言自语,怎么没温飞卿呀?
有人接话,温飞卿?温八叉?哈哈,他大闹考场,不治他的罪,已是万幸,还想金榜提名?别做梦了。
另一个人道,哈哈,这温八叉,真是天生刘伶,脾气怪癖之极。你说他好好的不遵循考场规则,自己的卷子答完,还替另外八位学子答题。这下可好,你看看,这八位榜上有名,他自己名落孙山……
名落孙山?
原来温先生又落了第。
他去了那里?
她慢慢退出人群去。
她抱着满怀的衣,一件件送往各个妓院里。到了青云阁,她待在偏房,等着妓院的小厮把洗衣钱给她。一位胡姬,妖妖地从楼上走下来,眼窝深深,眉毛长长,鼻梁高高,琥珀色眼仁、轻纱、裸脐,一身异国情调。
骚,风骚的骚,诗经里的骚,从书页里潜逃而出的骚。
她看到惊艳,这平康里,常有胡姬出入,但这么好看的,她却是第一次看到。
有人在唤,小蛮,小蛮,陪陪我。
刹那,她目瞪口呆,那是他的声音,温先生的声音!
温先生醉熏熏地在木梯上跌撞,喊着,陪陪我,小蛮。
那叫小蛮的惘若未闻,如同患了耳聋。飞快地跑出妓院的门,一闪身便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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