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寰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天子,膝盖一软当即便要给虞妗跪下。
众目睽睽之下,虞妗不过是他养母,何曾受得起他一跪,扯着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哀家还想多活些年头!”
秦寰都快哭了,站在那耸着肩膀:“都是儿臣的错,请母后责罚。”
虞妗别开眼不愿看他,银朱拍抚着虞妗的后背,试图替她消消气,一边说:“方才让嬷嬷验过了,那个蔓蔓尚是完璧。”
虞妗气笑了:“说得好像他能睡得成似的,她若不是完璧,哀家还得治她个祸乱宫闱之罪,也不知道西宫那个安的什么心思。”
这话也是粗俗,边上的内侍无不尴尬的掩了掩唇。
虞妗又问:“还有哪几个是西宫那头送来的?”
银朱又点了几个,手指所指之处,接连下跪,求饶声接连响起。
“太后娘娘饶命啊,我们不过是奉命办事。”
“太后娘娘饶命。”
“好一个奉命办事,”虞妗指尖轻叩在桌面上,看着他们如同一群死人:“那如今,你们便奉命去死吧。”
“来人,将这一干人等,拖出去,杖毙。”
蔓蔓总归是跟了他一场,秦寰有些于心不忍:“母后,蔓蔓……是无辜的。”
“无辜?”虞妗觉得自己今日一天都在听笑话:“她这一身玩乐的把戏伺候你伺候得可舒坦?那你知道这点把戏不知在几个腌臜阉人身上用过吗?你知道她本就是教养来伺候人的?你用着也不嫌弃脏?”
话音刚落,秦寰便捂嘴欲吐,虞妗那洞悉事实的眼令他害怕。
虞妗抬头看向瑟缩的秦寰:“人死如灯灭,落叶要归根,将他们的尸首还给齐太后,告诉她,别再妄图插手长乐宫的事。”
“否则,这就是下场!”
“你们先出去吧,”虞妗挥手,让人退下:“哀家要和皇帝好生聊聊。”
银朱应诺一声,将虞妗的茶碗再呈上来,而后才领着人如数退了出去。
随着殿门缓缓关上,虞妗看着秦寰神情冷漠,朝他勾勾手:“你过来。”
秦寰略一踌躇,往虞妗的方向挪动几步,讷讷道:“母后,儿子知……”
话还没说完,虞妗一耳光打在秦寰脸上,将微微颤的手背在身后:“你可知哀家为何打你?”
秦寰被这一耳光打懵了,脑袋里嗡嗡直响,缓缓点了点头,嘶哑着嗓音说:“儿臣,不该贪图玩乐,荒废学业,请母后责罚。”
话音刚落便又是凌厉的一巴掌,直把秦寰打得仰过头去。
虞妗双手通红,秦寰的脸颊渐渐浮起掌痕,足见力道之大。
“哀家打你,是打你信他人三言两语的迷惑,将哀家千万般嘱咐抛之脑后,让哀家的苦心付诸东流!”虞妗恨不能打开秦寰的脑子,看看里头是不是光长草了。
秦寰捂着脸不说话,虞妗越看越气,将他这儿小书房堆积如山的奏折劈头盖脸的砸过去:“日日送来的奏疏,你就这样堆在书房里,不闻不问?”
“你告诉哀家,你当年所言,要治下一个宏图盛世,都是在哄骗哀家不成?”
“如果不是,那你告诉哀家,这些东西为何迟迟没有朱批?内阁天天问天天催,你难道问心无愧?”
秦寰也来了脾气,将地上的奏疏一脚踢开,怒吼:“这些东西有用吗?朕也曾认认真真朱批,可真正有用的,您和丞相他们早已经做好决定,天天送来朕这里的,不过是一张张废本!”
说着,看着虞妗双目赤红:“既然都是些废本,那何必浪费时间?朕索性不批阅,省得你们将朕当个傻子看!”
这才是秦寰的心声,虞妗看着他,头一次有了痛心疾首之感:“你便是这般想的?谁告诉你这些都是废本?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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