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与他曾经有过很多回忆的老宅,足以让她打发接下来的漫漫岁月。
以前……他还是宁瑞王的时候,他每个月都会来她居住的院子探望她,尽管只有简单的一句问候,也可以让她的心高兴许久。
她知道,他喜欢安静娴淑的女子,她尽力让自己成为他喜欢女子的模样。渐渐地,她开始吃斋念佛,不为修身养性,全部都只为了他。
为他祈平安,为他祝福,为他化孽障……
他不安的心,总是在她面前变得毫无保留,即便包裹重重,她仍然可以清楚看得透彻。
多年以来,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视她为知己,也是他唯一可以放心卸下伪装,安静对待的人。
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知道,为何她嫁入王府多年,他对她虽不热络,但每月都去探望,怎奈她就是没有怀上他的血脉。
她也曾因这份殊宠,备受府里女人妒忌。碍于,她常年不出门,他也不许有人来打扰她,她一直过的很安静。
杨晚晴现在还记得,残月当年,偷偷出现在她院子,想看一看她长得怎样一番容貌,反而被他责罚。
想着,残月当时对她嫉恨得牙痒的表情,杨晚晴忍不住笑弯唇角。
“娘娘,您笑什么?”秋梅一边打扫房间的微尘,一边好奇问。
“我笑她……小时候总像个小兽一样横冲直撞。时不时就能听说,今天打了这个侧妃,明天泼了那个侧妃一身水。还经常闯入王爷的房间,将侍寝的妃子丢了出去。”
“娘娘是说……”秋梅想了想,“当年府里那个叫月儿的傲慢丫头?”
杨晚晴看着残月的灵位,清眸子染上一层悲伤。
“那个丫头是蛮有意思的。皇上脾气那么不好,可就是不管她怎么闹怎么闯祸,皇上都不忍心重罚她。就是不知后来,月儿去了哪里,居然没她的消息了。”秋梅一直伺候杨晚晴,也很少离开居住的院子。
平时倒是没少听说月儿的事迹,怎奈无缘见上一面。后来随杨晚晴入宫,杨晚晴整日礼佛依旧很少出门。
若不是秋梅不太清楚残月就是当时王府里的小魔头,只怕已在云离落登基时,被云离落秘密处理了。
他怎么人允许,有人知道,他利用残月施用美人计诱惑云意轩。
虽然残月的美人计对他来说,根本效用不大。夺取江山,最终靠的还是他多年筹谋。
杨晚晴没有告诉秋梅,她们日日奉香火的人就是当年那个小月儿。
秋梅收拾好房间,一切原封不动继续保持原样。
这是云离落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间。这几年无人居住,但这里依旧可以找到许多他的影子。
每天,杨晚晴都会来这里静坐一会。
一是探望残月,二是想在他曾经居住的地方,嗅到属于他的味道……
秋梅见杨晚晴不再说话,收拾水盆出去,不忘将房门掩好。
微弱的烛火,静静浮动。
杨晚晴默默看着残月的灵位,她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五年了,我将你放在这里,这是他曾经住过的房间。不要怨恨他,你只需记得,那个默默疼你爱你的落哥哥……而不是将你忘得一干二净的皇上。”
说着,杨晚晴的声音微微哽咽,轻吸口气才忍住眼角滚烫的泪。
“残月,你属你幸运,至少……你得到过。”
杨晚晴起身,纤白的手指轻轻抚摸云离落曾经盖过的被子,睡过的枕头……
“残月,你若在天有灵,夜深人静时,你也会出来抚摸有关他的一切吧?”
杨晚晴放好枕头,自嘲笑笑,“即便他现在绝口不提你,而你在他心里也一定留下很深很深一道疤。而我……只能被他不留痕迹,轻易忘记。”
擦了擦潮湿的眼睛,见外面已然黑透。杨晚晴吹灭烛火,推门离去……
杨晚晴走后,公主才从暗处悄悄现身。她轻轻推开房门,昏暗的房间内,当即有月光流泻进来。
望着供台上供奉的牌位,香火还未燃熄,轻烟袅袅。
公主望着牌位许久,拿起桌上的香,寻了火折子点燃,郑重地拜了三拜才插在香炉上。
之后,她仍然没有离去,而是忽然跪下她高贵的身躯,雪白的斗笠紧触地面,很郑重地磕下头去。
她就这样匍匐于跪着,好似在忏悔,也似愧疚,更似一份厚重的情义压着她根本起不来身。
夜风清凉,轻轻吹进来,飘起她雪白的衣衫,优美浮荡。
终于,她起身离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她方才跪过的地方,光洁的青石砖面上,残留着一片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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