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出身的白夜行,在以力量说话的白家吃了多少苦,忍辱负重爬到今天的位置,绝不是简宁可以想象的,他对她是真的有过心疼,还是仅仅只是错觉,简宁再也无从知晓。
可谁会想到,这个大毒枭最后的一句话,居然是“稚子何辜”?
哪怕长辈有再多的恩怨,他们的子孙后代又有什么罪过?推己及人,像秦宗宝也不应该被卷入其中,他们之所以获救,也是因为顾景臣相信稚子何辜。
“宗宝,出来,跟我走!”顾景臣不想再耽误时间,将简宁从地上抱起,她没有穿鞋,脚上、身上都是血,手腕脱臼,只用一只手回抱着他。
可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专注都要炙热,顾景臣情动,用力吻了她的眼睛,当着秦家人的面。
“姐夫,你们……”秦宗宝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即使他早有心理准备。
枪声还没有停止,远处已经传来炮弹的着陆声,秦宗宝目睹他们拥抱,却不能去干涉,惶恐问道:“姐夫,他们炮弹!我们这样下去肯定会死的!”
顾景臣不答,只是抬头看向北边的天,秦宗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架直升机!直升机上的人正在朝他们挥动红旗。
秦宗宝惊喜万分:“姐夫,那是来接我们的吗?!”
是陈骁的直升机。他们可以安全撤离。
绳索从直升机舱门垂下,一点一点地接近半山腰,为防止有人偷袭,顾景臣仍旧持枪戒备,秦宗宝等人先爬上去,就在简宁扶住绳索的那一刻,一枚迫击炮弹呼啸着砸在了半山腰处。
“嘭——”
“头儿!”陈骁在空中大喝一声,隔着炮弹爆炸后的硝烟,根本看不清河谷里的景象。接着更多的炮弹落地,北山岛高耸的槟榔树、整洁的别墅区、漫山遍野的罂粟花,都在炮火中化为废墟。
一切不过短短的几分钟。
直升机最后只带回了秦家的几个人。
降落在安全点时,凯撒见陈骁面如死灰,立刻明白了,冲上去就要跟国际刑警拼命。
秦宗宝听着地方军军官用陌生的语言叽里呱啦,看着北山岛上空的滚滚硝烟,和身后湛蓝的海景相映,他们所站的位置像是噩梦与现实的边界点。他的姐夫和妹妹有染,姐夫救了他的命,却和妹妹死在了一起,他甚至不知道回去后怎么和姐姐还有秦家人交代……
……
北山岛被剿灭的消息甚至没有上过新闻报道,媒体仅仅以地震来解释这场持续几小时的轰炸所带来的影响,这场地震像世界各地每天都在发生的地震一样,很快就被人们遗忘。
所有人照常过着普通的日子,在调侃世界末日倒计时的恶趣味里庸庸碌碌,时间一长,也有人注意到一些变化——“君临”集团换了总裁,jans。c的总设计师也换了人,那个曾在年中时尚大典上出尽了风头的邪肆男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再比如,秦家的大小姐秦采薇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因为新婚的丈夫顾四少突发心脏病去世。
也有一些事情好像永远不会改变,比如顾家的得势和昌隆,秦家的权威和百年贵族的威望,比如由秦家二小姐发布的一段揭露秦家丑闻的绝密录音石沉大海……并不是所有的肮脏都会暴露,石子投入深潭,固然可以溅起水花,可最后被吞没的只会是石子。潭水深不见底,石子有什么能耐翻江倒海?
当然,抛去这些国家大事商界风云,活着的人还在勉力挣扎,努力活着。
在送走了彭城后,陈骁对李恒道:“世上还是痴情人多,这位彭家大少知道我去过北山岛,亲眼目睹了四少和莫苒死去的场面,一定要来确认,何苦呢?”
李恒不解:“去北山岛之前四少曾去找彭公子谈过,他们俩能有什么交集?”
陈骁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彭大少的父亲是s市的元老级人物,港口城市,人脉极广,东南沿海那一带顾家的势力不如彭家深入,必须要借助彭家的势力。”
李恒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表情极其哀伤:“可惜四少到最后还是没办法回来。在乌兰巴托的时候四少和我说,他如果回不来,就让秦采薇也回不来,可是为了让顾家不至于和秦家起冲突,我还是听司令的话将秦采薇放了。你说四少在天有灵,会不会怪我?这是我第一次违背军令。”
陈骁忽然一笑:“你这么难过的话,自己去问问头儿咯。”
李恒面露怒意:“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转头见陈骁是真的在笑,李恒忽然福至心灵,拽住陈骁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四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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