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到了。天刚蒙蒙亮,兰妹就带上四岁的小宝进城了。
竹子到汽车总站把兰妹和小宝接到家时,已是下午五点。
一家人见面后,小宝在客厅边吃月饼,边摆弄着阿爸新买的玩具冲锋枪。兰妹和竹子躲在房间里小声讲话。“你说,你还要我和小宝不?”兰妹追问老公。这是兰妹进城想要弄清的事情。
“老婆,我可没有这个邪念,也从没有说过不要你们啊!”看老婆脸色难看,竹子赶紧表白。
“你要我们,就不要和那个小骚婆拉拉扯扯!”
兰妹的声音大起来。竹子赶紧把房门关上。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想想,没有人为我去公关,我能找到工程吗?你别见风就是雨,好不好?”竹子压着嗓子说。
“房子的钥匙都在小骚婆手里了,你还说我疑心重?”兰妹抹去泪水:“竹子,跟我和儿子回家吧!前几年到外地打工的人大都返回村了。他们种果、种甘蔗、养鱼也同样能捞钱。回去吧,你不会比他们差的。”
“真是神经病!”竹子粗鲁地打断兰妹的话:“当年你逼我外出打工,如今我在城里站稳了脚跟,你却来拖我的后腿!”
“我这是为我们家好啊!”
“家,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竹子把兰妹揽到怀里,小声道:“我不会抛弃你和小宝的!我们不吵好吗,今天可是中秋节啊。你休息一会,我给你和小宝弄吃去。”
荤菜,竹子上午就备好,蒸热的蒸热,炒的炒,个把钟头,就可以吃晚餐了。
面对饭桌上鸡鸭鱼肉,父子胃口大开,兰妹却食之无味。
饭后,仨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宝时而要妈妈抱一抱,时而趴在爸爸的背上。儿子的顽皮可爱,兰妹和竹子看了脸上都有了笑容。正在这时,住宅电话“嘟,嘟……”响了。
竹子接电话后,对兰妹说,有几个朋友邀他去赏月。明明是一个女的声音,却说是几个朋友。兰妹问:“不去不行吗?我们难得团聚啊。”竹子显出很为难的样子:“不行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阿爸,我也去。”小宝摇着阿爸的肩膀说。
“是啊,带上我们,我也想看看城里人是怎样赏月的。”心情不好去赏哪门子月?兰妹是想借机会看看竹子是不是在说谎。也想看看与竹子勾搭的那个小骚婆的嘴脸。
“月光下喝茶,尝尝月饼,吹牛聊天,有什么好看的!”
“带乡下来的老婆娃仔去见朋友,你是怕没面子吧?”
“说什么呢,我想你们母子坐了大半天的车,困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好陪你们上街玩。”……
久别胜新婚,尽管有怨气,但作为女人,兰妹还是希望老公呆在自己身边。
十一点过了,竹子没回。儿子睡后,兰妹伫立窗前。不远的草坪上,坐着几家老小,几对恋人在说笑赏月。看着别人,想着自己,兰妹感到很悲哀,觉得洒在窗外的月光很冷。十二点过了,竹子仍未回来。兰妹只好上床,但睡不着。她想恋爱时竹子的甜言蜜语,想新婚之夜夫妻的恩爱,但更多的是想自己持家和生养孩子的辛劳……然而自己付出再多,竹子没有半点的感激,自己大老远从乡下进城相聚,也拴不住竹子的心。兰妹眼泪在流,泉涌似的泪水湿了枕巾……
再说竹子,他去赏月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家。也许太累,上床后很快就呼呼睡着了。兰妹彻夜未眠,她原本打算住上几天,毕竟一家人团聚难得,但她的到来,竹子不当回事,她的心已伤透了!平日不能相见,如今重逢又不能相依。走人,让竹子知道,我兰妹不是逆来顺受的女人。
兰妹打定主意回村,竹子一劝再劝,劝也白劝。想留下小宝,但小宝离不开阿妈。竹子大发脾气:“我不让你们走,你们偏要走,要走别怪我不送!“
竹子不送,母子俩照样回家。下公交车,进汽车总站时,一辆皮卡车突然在他们身边停下。驾驶室里探出一张黝黑、英俊的笑脸来:“兰妹,是你?“
在城里有人热情打招呼,兰妹吃了一惊。哦,原来是老同学阿标。当知道兰妹母子要搭车回村时,阿标感到奇怪:石竹子不送你们?
“他,他没空。”兰妹撒谎后,问:“老同学,听说你前不久结婚啦?”
“是的,但最近离了。她跟一个有钱老板跑广东了……”
“哦,对不起,怪我多嘴。”
“没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竹子好啊,娶到了你这样漂亮贤惠的老婆。”
“别提他了!”兰妹话里有气。
“怎么?”看到兰妹眼眶红红的,阿标问:“你们吵架啦?”
面对阿标那充满真诚、关爱的目光,兰妹脸颊发烫,她赶紧垂下眼帘。家丑不可外扬,但兰妹实在太气了。“竹子他不是好东西,他和一个小骚婆在一起……”
“你说他身边的小艳?”
“什么小艳,小骚婆!过不了多久,我们的婚姻……”
“即使像你说的,他也不会离婚,现在有的老板喜新不厌旧呢!”阿标见怪不怪地说。
“哼,你们男人都是臭男人!”
“说的也太绝对了,好男人多的是呢!”
“不说这些了,我们要坐车回家了。”
兰妹扭头对小宝说:“快叫叔叔再见!”“再见!”儿子怯生生地说。“再见”阿标摆摆手,目送着兰妹母子走进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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