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寅横抱起还在昏迷的马图塔把她放在担架上,红蓝交替的警示灯印在她的半边脸上。按照和泽费罗斯的约定,她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但她握着马图塔的手时,却想起那个小孩也会这样拉着她的手,脆生生叫她一声“姑姑”。
“周存啊……”
百里寅挥了挥手,叫来两个人接替她上了救护车。
“照顾好马图塔和那个孩子。”她只能这样安排了。
原谅我吧,没有在这种时候陪在你身边。
“大姐……”
就连泽费罗斯也以为她会就此撤退,刚刚那个电话就是她委婉的表达,马图塔是她的家人,她爱马图塔胜过爱他。
可当百里寅用钥匙打开房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又猜错了,他一直都习惯考虑最坏的情况,现在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百里寅看着窝在沙发拐角的泽费罗斯皱起眉头。
“你可真坐的住。”她关上门后先是四处看了看,才继续说,“沈铎不在吗?也好。”
百里寅来到泽费罗斯身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您可别说是来陪我的。”
百里寅拉起他的手,泽费罗斯只好把上半身靠在沙发腿。
“我只希望一切平安无事。”
无论百里寅怎么说,她最后还是回来了,正陪在泽费罗斯身边,这无可挑剔。
泽费罗斯把头靠在她的膝盖上,就像小时候他被老师批评找她诉苦时一样,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的,像亲姐姐一样安慰他。
“我以为您已经回去了,大姐。”
“是,我原本打算走的。你该为马图塔祈祷,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数量……我真想一枪崩了你。”
百里寅握着他的手,她能感受到他手心里渐渐起了一层薄汗。这个男人会感到愧疚吗?可愧疚有什么用?他现在还是活得好好的,为他送死的是文钧那些人。
“要真有您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泽费罗斯说。
又是这种态度。
百里寅有时候真的会为文钧感到不值,尤其是今天看见他火急火燎的那个狼狈样儿。如果那天被打中的是她的人,她绝对会让对方血债血偿,在她看来,泽费罗斯对温格温柔,就是在对文钧残酷。可能有人会认为她这种做法似乎是一种极端的行为,听起来也许会有些不合理。
但,谁在乎呢?
枪响之后,有谁是无辜的呢?
“我留下来不是为了你,泽费罗斯。”百里寅的手抚摸上泽费罗斯的后背,比起像安慰家人,她更像是在抚摸一只野猫,在抚顺它皮毛的同时,还有留心它锋利的爪子。
“我是为了周存,为了clair。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只要泽费罗斯还活着,他就要继承那些已经逝去的人的痛苦,这就是所谓活下去的代价。
“您就不能继续对我温和点吗?”泽费罗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想再挣这口舌之快了。
“你知道的,泽费罗斯。我的家人现在还在医院被插着管子洗胃,她的身体有多脆弱不用我再提醒吧。还有我那愚蠢朋友的女儿,鬼知道她现在在经历什么,你让我怎么温和地和你说话。”
百里寅理解周存选择和泽费罗斯再婚的理由,她们清楚,泽费罗斯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绝对是最爱clair的“父亲”,这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比得上的。
“我可以理解周存的选择,但我现在对你很失望,你让你的家人陷入了危险之境。”
这么多年里,百里寅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指责过泽费罗斯。
“我当时以为她疯了,居然会选择你。但我后来明白了,她的选择是最保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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